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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惜時大概猜到了什么,張唇想阻止一臉開朗的謝道元,卻沒攔住這只脫韁的小野馬 之前堂兄擬出的條約里本來關于同陳女郎做一出戲的那條大宰相是拒絕了的,但是自從你們失蹤以后,大宰相就答應了,前提是一定要將你找到。 謝道元美滋滋一笑,這下多好,你們二人患難遇真情,有了真感情哪里還需要做戲啊。說完還一臉求表揚的得意。 陳念春臉上的笑容霎時間出現了裂痕。 條約? 做戲? 腦海中閃過一切開始的那日夜里,她與哥哥身邊的謀士嚴先生相見之時,酒喝多了的嚴先生就迷迷糊糊的透露了一句那條約主君絕對不會簽的。 兩個條約連成一線,聰明如陳念春想明白了。 心中曾經的旖念,醞釀已久的情思此時就是束縛住她頭腦的粗繩,她想明白了但又下意識的不想明白。 看向謝惜時,他微微張開嘴想要說什么,常年沉穩無波的眼里也有了難得一見的慌亂,他想解釋但陳念春并不是很想聽。 陳念春像兔子似的竄起來,心亂如麻的留下一句,我有些累了便先回房休息了。也不等他們二人答復,便提起裙擺就跑。 謝惜時下意識的也想站起來攔住她,卻胸口一痛,痛得他幾乎站不穩,只能徒勞的伸出一只蒼白的手,似是要挽留如流云般飄走的粉色裙擺。 眼看著堂兄胸口的箭傷裂開,絲絲縷縷的鮮血汩汩流出,剎那便浸濕了胸口的衣衫,謝道元神色惶恐,手忙腳亂的攔住還想追著陳念春而去的堂兄。 急的大喊,堂兄!堂兄!別動了,你的傷口裂開了!摁住謝惜時,不讓他走動,一邊的驚蟄連滾帶爬的去呼喊船上帶來的郎中。 面色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謝惜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人不斷遠去,直到徹底看不見了。 嘆了一口氣,無奈的看著緊張的眼眶紅紅的謝道元,安撫的拍拍謝道元緊緊按住他傷口的手掌,像是感覺不到痛般,語氣平淡柔和,不用按著我,我不會再亂動了。 早已走遠的陳念春聽到了身后謝道元的呼喊,躊躇之下還是沒有回頭,帶著步履匆匆的綠藻,趕回自己的屋子便讓綠藻關好門。 獨自坐在床邊。 心神不寧,挪來挪去,只覺得如坐針氈。 便讓綠藻給她取個繡繃子來,等到圓潤冰涼的竹節木繡繃子握在手里了才算是好些,有一針沒一線的繡著這才感覺好受了些。 她這副坐床繡花的模樣粗粗一觀倒是有幾分蕙質蘭心的貴族小姐樣子,若是讓長陵的那群世家小姐如吳柳兒之流瞧見怕是要大吃一驚,她陳念春分明是個驕縱蠻橫的潑辣樣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個會繡花的樣。 但陳念春不止會繡花,還繡得很不錯。 她小時候調皮頑劣,不是上房揭瓦就是把后院弄得一團漿糊,后果就是連累著哥哥一起被繼母狠狠責罰,為了磨她的性子就強迫她坐在臘月寒風里繡花。 從此以后,陳念春每次拿起繡花繃子就想起小時候被罰在寒風里的刺骨寒冷,頭腦也冷靜下來,也是因為這個她心亂的時候就喜歡繡花。 綠藻自小服侍陳念春,聽到她要繡花繃子就明白了了,乖順的站在一邊,默默的將她喜歡的杏仁糕擺在她的手邊,充當一個無聲但養眼的背景板。 纖細的銀針穿上細細的月白絲線,一針一針下去,陳念春才后知后覺的發現,手中的這個花樣是松下望月,是原本做來給謝惜時以彌補他在山里落下的香囊。 燙手似的把這個繡繃子扔到一邊 望著一臉錯愕的綠藻,陳念春猶豫半晌,還是對她說,你去甲板上看看出什么事了。綠藻答應了一句便起身出去。 行至門口,仔細吩咐了從王家帶來的奴仆守好門,這才安心的下去,去探探甲板上的消息。 側身躲在一邊的帷幕邊,綠藻靜悄悄的注意著里邊的動靜,陳念春的煩憂和流露出的對謝郎君的關心不是假的,她要探也要隱蔽些。 作者有話說: 下本想寫那個西幻滴,求收藏! 第28章 如夢令 陳念春坐在彩漆雕花的木床邊,清淡的水碧紗簾垂在身側,躬著身子像只煮熟的蝦米,繡繃子還在她的身邊凌亂的堆著。 她捂住臉。 冰涼僵硬的手掌捂著潮紅發燙的臉頰,耳邊臉頰露出的皮膚是遮掩不住鮮妍的紅色,眼前是一片漆黑,心頭卻是一片guntang。 不是因為生病,更不是因為害羞。 而是因為羞恥。 怎么會這樣呢?她為什么會這樣呢? 獨自回憶起過去的那些時間,回憶起自己這段日子的表現,以一種局外人的立場審視自己的過去,后知后覺的發現,她與謝惜時好像從來都是她的一廂情愿,從來都是她一個人的過分在意。 初見時,在陰沉的王家連廊,她見到了這個名冠長陵的少年郎,那時候好像就格外的注意他,不止記住了他身上格外不同的香氣,還留心到了他宴上更換了衣裳。 姑姑曾經跟她說起過她與姑父王勉的當年,當初我察覺你姑父的心意還是在宴上,其他女郎的席上都有一碗梅子露,只有我沒有,別人問了才知道是他特意囑咐的,奇怪的是我從沒同別人說過我不食梅子,問了才知道是他留意過我從沒用過梅子梅花制成的膳食。慕容歡的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容,嫵媚的眼睛里帶著亮閃閃的得意,那時我就知道,這個男人定然愛我愛的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