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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 父皇,那并州銅礦和解州銅山之事,又當如何處置? 弘治帝沉吟了一下,說道:朕已經讓戶部和工部起草文書,重開冶銅場,鑄造弘治通寶。 如今民間人心漸穩,商貿頻繁,若是大明寶鈔不得用,就必須得讓民間的銅幣流轉起來。這錢幣雖小,卻是國之命脈,萬萬不可交予他人之手。銅礦那邊,讓錦衣衛的密諜再盯緊一點。 朱厚照眼珠一轉,問道:兒臣尚未見過銅山銅礦,不知可否讓兒臣前去探查,開開眼界? 你啊弘治帝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不滿地說道:又想往外跑?北京城這么大,還容不下你了嗎?一門心思就想出去游山玩水,有沒有想過你這丁點兒大的人,出行一趟,要多少人給你保駕護行?勞費人力物力,不可! 好吧,兒臣遵命就是。 朱厚照嘆口氣,哪怕明知道這個要求十有八九會被駁回,但他還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思提出來,果然被拒。 好在他早就吩咐唐寅在出行之時帶上他送的顏料,這一路上不光要查案追錢,還得畫下周邊的地圖,山水風物,州府特色等等,回來以后可以讓他看著這些畫作云旅游一趟,稍稍慰藉一下受困的心靈。 弘治帝的旨意,隨著朝廷快報疾馳西行,送到安化王府時,王守仁那邊還沒到甘州呢。 朱窴鐇當時就如聞驚雷,差點沒當場昏死過去,反而是他那個便宜老爹朱邃墁憤憤不平地還想要上書抗議。 他倒是沒想著自己的爵位能不能繼續傳下去,只是想著自己原本就是鎮國將軍,要繼承襲爵的話就該是安化王爵,皇帝既然都已經懲罰了他的不孝子,為何還要剝奪他的繼承權,太不公平了! 他卻不知,本該被禁足府中的兒子,悄悄地跑出了安化王府,直奔城外的一處山間別院。 按照大明律,藩王不得出城,可朱窴鐇作為前安化王最喜歡的長孫,自幼就是在安化王膝下長大,因為兒子不成器,安化王早早就教養孫子,請封世子,將城外的一些部屬和手下人馬都交給了朱窴鐇。 論人手論錢財糧草,朱窴鐇都比他爹強出十倍不說,還懂得禮下賢士,與本該負責監視王府的州府官員和守將的關系都相處的十分融洽,每逢年節送禮,從地方到京城,安化王府都是頭一份,人人都夸安化王世子謙恭有禮,才學廣博。 這山間別院名清溪山莊,名義上是安化王府的避暑山莊,實際上是他用來掩護山中藏兵和銅場的。 安化王從小就教育他,這世上之人,沒有用錢買不到的。若是買不通的,只能說出的價還不夠高。 可作為一地藩王,本身的俸祿有限,朱窴鐇的父親又是個一擲千金的敗家子,真風流浪蕩,一點兒也沒想過給子孫后代留點銀錢,只要有錢就自己揮霍個盡興,才不管自己死后子孫們是否還有飯吃。 前安化王早就看出這點,才越過兒子將世子之位傳給長孫,畢竟這位長孫的確有才,他接受并州銅場的工匠十幾年都沒動作,到了朱窴鐇這里,不但收服了那些匠戶的心,還帶著他們研制出足可以假亂真的銅幣,讓安化王臨終之前,終于可以瞑目。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前腳剛咽氣,兒子就跳出來撕毀遺囑,給孫子扣上不孝之名,非要爭奪爵位,如此你爭我奪,皇帝自然不會幫他們說和,由得他們這兩年將安化王府鬧得烏煙瘴氣,最終干脆地一鍋端了。 朱窴鐇原本都想著這兩年擴大了銅礦場的挖礦和鑄造產量,就是準備積累到足夠的錢幣后,干脆收買了自家那個敗家子父親,只要有錢花,他也可以讓出爵位的。 原本安化王都是偷偷摸摸,小打小鬧,一年造出的錢幣數目不算大,足以養活那些私兵和銅礦場就行,避免被錦衣衛密諜發現。 可如今朱窴鐇缺錢缺的厲害,朱邃墁又死抓著王府的管理權不肯讓給他,偏偏他占著父子大義,朱窴鐇還沒法反抗,只能眼看自己拿著一手好牌,結果打得稀爛。 到了這個時候,他就不能不動用自己的最后王牌,只要他躲進山里,挖出山莊里的藏銀,然后斷了外面的通道,躲進山里的藏兵谷,就可以繼續積攢實力,鑄造銅幣,總有一天,他會殺回來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這等蕩氣回腸堅韌不拔的逆襲劇本,朱窴鐇滿懷悲憤和斗志地策馬趕到清溪別院,他甚至連自己原本最相信的小廝都留在了王府,讓他假扮成自己的樣子在房中裝病,就是怕被人發現后徹底關在王府中,就成了再也無法飛上天際的籠中鳥。 早晚有一天,我會回來的! 呦!這不是安化王世子么?這么急匆匆的,是要回哪兒去啊? 一把柔媚動人的女子聲音從別院里傳出來,朱窴鐇剛推開院門,就霍然抬頭,震驚地看著那個站在自家主院正堂門口的妖嬈女子。 你?你是何人?膽敢擅闖本王世子別院?這里的人呢?都到哪兒去了?來人 來人啊! 他聲嘶力竭地大喊,卻無人回應,一顆心不由得沉了下去,整個人哪怕在春日暖陽下,也覺得渾身如墜冰窟,無比寒冷刺骨。 不用喊了,沒人來救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