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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商的,查他們經營的貨物和每日交易的往來數量,估算他們經手的銅幣數目。 做官的,查他們的官職崗位工作經歷和往來關系,以大明的官員俸祿他們就是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有這么多銅錢可存的,順著這根藤摸下去就能摸到一串的瓜。 在這方面,錦衣衛的人都是老手,只有他們不想查的人和事,但凡他們想查的,祖宗八輩偷過的蔥都能給你翻出來。 這些人都是當年朱元璋在開國后就分散安排在全國各地的探子,身份不同,有的就是普通的商販工匠,有的是種地的農戶或現在的小地主,也有的在衙門里當個差役小吏,這些都是世代相傳的營生,若是沒有上峰的召集,或許他們一輩子就只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 但只要有人帶著錦衣衛的腰牌和密令前來,這些看似平平無奇,家傳手藝可能幾代都沒用上的人,突然就會搖身一變,成為大明官場上最令人害怕的煞星。 不能不說,當年的開國皇帝朱重八先生是一個非常有創意和想法的勞模,恨不得一個人就把子孫幾十代的事都給安排好了,只要大家按照他立下的規矩,老老實實按部就班的做,就不會出大問題。 可烏托邦社會能夠存在的基礎是封閉的理想的與世隔絕的高度道德的,而這一切基本上都是無法實現的,所以才會是空想的國家。 理想越美好,現實越骨干。 朱元璋認為大家各司其職,就能保障各行各業都有人做,各安其份,既能夠保障社會需求,又可以保障各自利益不受侵犯。 結果卻成了戶籍分成三六九等,人也成了三六九等,下九流的人很難爭得出頭,收益就被上層一再剝削,就如同沒了地的軍戶,拿不到工錢的匠戶,越來越窮的結果,就逼得人不得不想盡辦法改變,原來的政策自然就無法維持下去,反而成了社會發展的桎梏。 朱厚照那時就覺得自家老祖宗的想法很好,但十分浪費人才。 從古到今甚至到未來世界,無數慘痛教訓告訴我們,在任何時代,大鍋飯的結果都是大家好好好最后一起擺爛,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想做出頭鳥。 就想工匠都被釘死成匠戶,世世代代都是匠戶不說,還沒有升級系統,沒有上升途徑,反而成為權貴的奴隸和壓榨對象,做出來的產品非但不能賣出高價為自己帶來收益,還會因為新發明新創作帶來的利益引起他人覬覦,結果可想而知。 原本在兩宋和明初領先世界的各項技術,隨著鄭和下西洋和哥倫布環游世界傳播開,在別人日新月異地汲取知識不斷創新時,我們卻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不進則退,不變則亡。 朱厚照前世隱約感覺到哪里出了問題,可以他當時的眼界和知識無法想到根本原因所在,只能自己去摸索。 他曾經以錦堂老人的身份,調動了那些潛伏在民間的錦衣衛預備役,可惜還沒做幾件大事,沒能扭轉局勢,就早早地跟著元寶離開,結果不光白瞎了前期的布局,還因此被扣上荒唐荒yin奢靡無道的暴君之名。 這次他借著調查□□之事,以火門幣為名立案,從弘治帝那要來了調動錦衣衛的職權,便讓唐寅借著自己風流才子的身份聯絡布局,提前開始布下這張真正有用的情報網。 總不能上一次死的不明不白,這一次還要看著那黑手在幕后cao控,四處煽風點火地給他添亂吧。 和元寶溝通之后,以及研究了系統新出的暴君值,朱厚照可以確認,前世自己的死,并沒有那么簡單。 從弘治帝駕崩前的銅幣危機,到他繼位后和文官們的沖突,以及自己那個亂七八糟到處篩子眼的后宮,不省心的母后一家人,割了一茬又一茬的太監們朱厚照現在想想,自己還能硬撐了十幾年的政局,干掉了韃靼小王子,平定了兩個宗室王爺的叛亂和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部族和流民叛亂,其實真是挺不容易的。 所以,在派出元寶陪著唐寅去尋錢時,朱厚照一點兒都沒猶豫,配合的程度高得連牟斌都懷疑小太子是不是在這事里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好處,多賺了數不清的銀子? 無他,小太子鉆進錢眼的人設,著實深入人心,連錦衣衛的兒郎們都無法擺脫。 為此牟斌還特地敲打了下屬們,平日里你們手長點短點的收點進貢的我不管,可眼下這事上,有太子殿下盯著,敢動殿下錢袋子的人,先去看看他那兩個親舅舅的下場。 沒有外快可撈,還得拎著腦袋做事,大家自然沒有了拖延的心情,恨不得早點辦完早點交差,省得看著那些錢嘩啦啦流到別人的錢袋里,不光眼疼還心疼。 于是都不用牟斌去催,解州的錦衣衛一個個都跑得格外勤快,連那幾個原本安插在這里的暗探,都跟著像打了雞血一樣的搜集情報,短短幾日內,就將解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員和土豪富商的底細翻了個遍。 在外人看來,每日就見唐探花游山玩水滿街逛游,幾乎每天都有不重樣的美女陪在身邊,甚至連一般人重金求見都見不到的頭牌花魁也主動出面,只求唐大才子的一幅畫,一首詞。 這是何等風流快活的日子,真是讓人各種羨慕嫉妒恨,恨不得能跟他換個位置,便體驗他這般人生贏家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