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頁
西蒙,剛剛! 用不著她驚訝地提醒西蒙,下一刻,那個身影便被教官拎出來接受采訪,少年滿頭是汗,隨意抹了一把,笑得連頰邊都露出了親善的小酒窩。 啊,問我啊?少年撓頭道,之后的比賽,信心倒是有,但是 是奧德爾懷特! 發現是他,時雨無心將注意力再集中在視頻上,她悄悄看了一眼西蒙,灰白發的少年低垂金眸,沉默而認真地注視著畫面里的主人公。 這是我的兄長。 仿佛通曉了時雨的困惑,西蒙沒什么情緒地開口道。 三年前,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 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時雨局促地看看畫面,又看看西蒙,她想要說點安慰人的話,卻猶猶豫豫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對不起。 憋了半天,她悶悶地這樣說道,少年卻輕嗤一聲,你道什么歉? 西蒙沒有終結下來放映視頻的意思,時雨也就只能硬著頭皮,坐在他的身邊繼續觀看紀錄片,片里的主人公除了奧德爾還有其他幾位少年,根據旁白的介紹來看,他們都十分優秀,其中奧德爾為最,他各項能力都極為突出,是這個團隊的領袖。 片中提到軍校聯賽這個關鍵詞時,時雨突然想起了放在西蒙桌上的獎杯,她有點緩和氣氛的想法,輕聲開口說:西蒙,你哥哥很厲害。 當然,西蒙勾唇笑了笑,聲音微沉,幾乎含上濃稠到實質化的惡意,他死的時候,拖了十幾個敵人下水,當然厲害。 時雨: 時雨睜大眼睛,驚訝地看著西蒙。 又是那副表情。 西蒙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眼底卻帶著冷意,鋒銳的眸光略略掃過Omega柔軟無辜、如同綿軟白羊般的眉眼,像是要切割開她細膩的肌理,窺視她隱藏在表皮下的一切。 她幾乎快要麻痹他了。 可愛的神情,虛假的親近,西蒙曾有短短的一刻產生了不如溺斃在其中的想法,可西蒙的意志已經根深蒂固扎在心中,他清楚,自己絕不能迷失于Omega制造的幻境。 你對他很好奇,西蒙道,剛剛看見了我身上的傷,你也很好奇,是不是? 時雨抿著唇:西蒙 胃中翻滾著幾欲作嘔的劇痛,西蒙額頭上沁出細細的汗水,他深吸著抬手解下面罩,從Omega濕潤晃動的目光中看到那張明明有幾分相似,卻顯得極為陰郁、自卑,灰敗的眉眼。 面前的Omega似乎受到驚嚇,她怔怔地凝望著他,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應答,這更讓西蒙感到一股陰沉的躁動。 家族試煉因為他的自大,讓我變成了這樣,西蒙急促地低喘著,他取下面罩后,就仿若不習慣般用手背擋住蒼白的下頜,不過誰能想到,他那樣的人怎么會出錯,是不是? 他的兄長,光輝萬丈的奧德爾懷特,他在對方的陰影中長大,又差點在由那個人帶來的打擊中毀掉一生。 比起詢問,這更像是自言自語,西蒙此刻仿若衣不蔽體地站在少女的視線里,主動地將那些丑陋疤痕完完整整的展示給她看,期望收獲她哪怕一句嫌惡的話語。 只有這樣,他才能收獲到一點慰藉、才能頭腦清醒地掙脫出名為時雨的陷阱。 我,西蒙 又自負地說要替我找藥,自己沒算計過他們死了,到頭來我還要被家族驅逐,西蒙短促地笑了一聲,明明是最優秀的天才,死得沒有一點體面,這就是奧德爾 西蒙的語速越來越快,眼底的情緒越來越濃烈,他幾乎遺忘了自己的計劃,破碎地回憶起自己被困在滿是輻射的礦井中的那段時光。 身體、骨骼,以及強健的肌rou一點點被抽取生機與活力,他幾乎淪落到了等死的地步,暗無天日的環境里,只有蟲子愿意理會他,貪婪無比地啃咬著他的皮膚與血rou。 無可否認,他恨著奧德爾,然而可笑的是,都快死了,他都還在想著該如何超越自己的兄長這個自幼年時期存在的目標在以前看來都遙遠而不可及,而現在這架快被侵蝕成廢人的身體,又要以什么資本去超過他? 可奧德爾成全了他。 以一種絕不容人挽留,十分決絕干脆的方式。 西蒙從小便不與奧德爾兄長親近,可奧德爾卻對自己最幼小的弟弟一向有耐心,盡管西蒙從來對他的熱情敬謝不敏家族試煉,明明懷特家的每個Alpha都被要求獨立完成,他卻自顧自地跟上來,大咧咧地邀請西蒙同行。 西蒙不喜歡奧德爾的個性與我行我素,而今更是幾乎變成了憎恨,就算那場試煉別有洞天,西蒙也更愿意自己一個人無聲無息地去死,如此,他便不會將淪為廢人的一腔怨憤發泄在來營救他的奧德爾身上,奧德爾也不會背負著愧疚,渾渾噩噩地被圍擊,然后支離破碎地躺在那一方小小的墳墓里。 家里以如此窩囊的方式損失了一個天才,自然要有發泄遷怒的對象,兄長身亡,他被驅逐,像條無家可歸的卑犬一樣茍活至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