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處，霍利心下生出不好的預感。照他前世觀察陣營態度的經驗來看，小骷髏的生父母，注定無法如平常夫婦那樣，平穩安定地相愛。

    “他們相愛八年，一直未曾被人察覺?！蓖柲谌ヒ恍┱f辭。

    因為于卷宗上，寫的是：“羅莎琳德受斐瑞的蠱惑，產生罪孽的欲望，私通長達八年之久?！?/br>
    “直到某天，戀情遭到曝光，雙方陣營都手捏確鑿證據。因為他們位高權重，身份特殊，所以光暗陣營也沒有第一時間懲戒他們，而是想要通過控制，利用愛情——去竊取對方的情報?！?/br>
    霍利嫌惡地蹙眉，黑暗陣營他沒呆過，所以不置可否。至少光明教廷這頭，的確是他們能干出來的事情。

    “我的生父母自然不愿意陷入這樣的困境。彼此忠貞不渝的愛情，使他們絕不可能做出犧牲與欺騙愛人的行徑。

    “他們的價值尚可利用，于是，斐瑞和羅莎琳德，分別被各自陣營所囚禁。

    “幾月后，我母親的肚子漸漸變大，黑暗陣營的人這才知曉，原來羅莎琳德懷孕了?！?/br>
    威爾默口吻十分平淡，不見丁點漣漪。

    “’孽種‘自然是要消除的，但精靈族本身難以受孕，腹中孩子，羅莎琳德無論如何都想保下來。

    “威逼之下，我母親同黑暗陣營做出承諾：待她生下孩子，會自行了結生命，承認罪行?！?/br>
    霍利探出手，輕緩地覆去威爾默的手背。威爾默感受著干燥溫暖的熱度，略略牽動唇角。

    “等生下我之后，羅莎琳德遵守承諾，隔日便自刎床上。

    “黑暗陣營本打算把我扼殺于嬰床中，但羅莎琳德長久于手下兵卒建立的威信和感情，弓箭團出現大片上請懇求之聲，當年險些造成一波混亂。

    “然后，我保下了一條命?！?/br>
    不若當年一般的心態，如今再想來，威爾默的心底終于有了些觸動。因為他自知，自己能活到今日，是走的靠至親鮮血鋪成的道路。

    “我的生父，斐瑞·約曼，始終不曾知曉母親懷孕和殞命的事。一年以后，或許是有人通風報信，父親于牢房中動用高階黑魔法禁術，打開桎梏和牢房，卻只是為了殉情自盡?！?/br>
    若要早做反抗，威爾默的生父母大可以早早私奔。但霍利聽出來，兩位一生始終效忠陣營。

    他雖不能理解這樣的可歌可泣的愛情，和對立立場之間，究竟該如何把控一個平衡點。但并不妨礙霍利認為，他們都是偉大的人。

    也許他們同樣有著立場掙扎，抑或像自己前世和威爾默的詭異友情，算得上相殺中萌生的情誼。

    他無法評價這個悲劇，更沒有資格去評價整件事情。

    ——霍利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護好和守好，眼前這個太令他心疼的小骷髏。

    二人在陽光的傾灑下輕輕相擁，即便擁抱分離，手也始終沒有放開。

    霍利的拇指指腹，緩慢摩挲著威爾默的手背皮膚。

    漸漸地撫平疤痕。

    “這不是你的錯，萬不要自責?！被衾鲁鰢@息，“你的血液，流淌著父母，還有養父對你的愛?！?/br>
    “看到你現在的成就，他們定會高興自豪?！?/br>
    威爾默并未吭聲，只輕輕地微笑。

    感受著和煦的陽光與微暖的風，霍利不知不覺闔上眼簾，陷入淺眠。

    威爾默轉過頭，沉靜地凝視片刻，然后輕柔地牽起霍利的手，細而緩的落下一吻。

    他曾說良藥苦口，但歲月流逝，他只覺得藥很甜。

    第59章 察覺

    海蒂端過一只盛滿深紅液體的大杯子，她好奇地嗅了嗅，糖水的香甜氣息撲鼻而來。

    “喝下這個，或許會好些?！被衾f。

    他把鍋中剩余的糖水分別倒進幾個杯子，圍繞桌邊的幾位女性員工也各自分得一杯。

    吹開熱氣，沿著杯口，海蒂小心地抿入。熱糖湯流進喉嚨，暖流墜到胃里，只這一口，海蒂便覺得自己心間暖乎乎的。

    “肚子真的不痛了！”她饜足地瞇起眼，豹子尾巴勾住椅子腿。

    “瞎說，哪有那么神奇?！被衾麩o奈地低笑。

    海蒂一吐舌頭，杯子護進懷心，不愿撒手?！翱墒沁@的確很好喝！如果每次月事能來上這么一杯，我愿意回回腹痛?！?/br>
    “傻姑娘，”桌邊一位婦女笑斥道，“這又不是什么好事！但你前一句說得沒錯，熱糖湯的確美味?！?/br>
    “老板呀，我看鍋里有紅棗和山楂，其余兩樣是什么？能買到的話，我盡量自己給家里小女兒熬湯去?！迸詡鹊膹N娘觀察著鍋底料渣。

    “桂圓和枸杞。黑糖可以直接來店門買，你們是員工，會便宜很多?！?/br>
    廚娘記下這兩個拗口卻好聽的名字，跟隨老板許久，她早已習慣霍利為果子另命他名的喜好。

    “桂圓棗茶一天一杯就好，盡管使喚你哥哥埃里克，讓他學著幫你煮?！?/br>
    見海蒂笑著應答，霍利略一點頭，隨后準備離開。這些話題男性始終不便在場，得留空間給她們。

    臨走前，他掃過桌上一碗泥水似東西，連著一塊兒端走。

    霍利想起先前看到的一幕，不由地嘆息。

    海蒂經過幾年的成長，終于成為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來了月事。今日或許是她頭一次撞上，幸好趕巧，念華剛剛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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