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難逃 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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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玹緩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這枚玉佩,的確不對?!?/br> “我曾在突厥的高級將領手中見過一塊類似的玉佩,不論是做工,還是花紋質地,都與你這塊玉佩別無二致,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嗎?” 程煦聞言臉色一白,趕緊解釋道:“世子,這定是誤會!我沒有通敵叛國,我連西州都沒去過,怎么可能……” 魏玹打斷他道:“我知你絕無可能通敵叛國,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應當也不會不懂,所以這塊玉佩,你不能再留在手中!” 程煦喃喃道:“這是我爹娘留給我的,爹娘不可……” “這塊玉佩除了你爹娘知曉,還有誰知道?” 魏玹神色既急且厲,程煦被唬住了,還以為魏玹是要殺人滅口,忙結結巴巴道:“還有,還有貼身的小廝,除此之外約莫還有雕做這塊玉佩的匠人……我素日里都戴在脖子上,不是掛在腰間,只不過今日這紅纓出門時斷了,這才系到了手腕上……應該不會再有旁人知曉,他們也都從未懷疑過,世子,你別……” 魏玹不由分說將玉佩收入懷中,“回去找個借口搪塞過去,放心,只要你不說出口,今日之事便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嗎?” 程煦丟失了家傳的玉佩,不過倒是得到了一個進入禁軍的好機會,算是喜憂參半。 自從他離開之后,魏玹便將自己關入了房中,反復摩挲著手中兩塊質地幾乎算稱得上是一模一樣的玉佩。 一枚玉兔,因沈漪漪屬兔,而程煦的那只是玉羊,程煦屬羊是無疑,年紀,對得上。 且拋去質地不談,這兩塊玉佩雕琢地巧奪天工,程煦的這枚玉羊是前蹄短而后蹄長,沈漪漪的這枚玉兔是后蹄短而前蹄長,各自的凹凸之處合并在一處,亦是嚴絲合縫。 十三年前,侍中程邈在圣人準備拔除jian相李輔的前一日臨陣倒戈,導致大明宮釀成宮變。 賜死程邈之后,程邈那性情剛烈的夫人蕭氏與長女和幼子在家宅中自焚而亡。 蕭氏,會不會就是改名換姓之后的陳氏? 她那本該死去的嬌兒幼女,一個隨她顛沛流離,寄人籬下,另一個則被小叔一家霸占收養,十幾年來都不曾知曉自己的真正身份。 先前魏玹查過陳氏許多次,陳氏前夫早亡,籍貫身份非常之簡單,只是個落魄的書香門第出身,丈夫死后從洛陽逃荒到蘇州謀生。 暗衛也嘗試著尋找過陳氏尚且幸存的家人,但這些“家人”無一例外都死盡了,根本無法追根溯源。 而書房外,吉祥與紀乾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本來人還好好的,突然看見程小郎君手腕上的玉佩臉色就變了,莫非是這玉佩有什么不對? 許久之后,吉祥聽到書房中主子的傳喚,急忙走了進去,聽到主子要他暗中去打聽程邈與其妻蕭氏,吉祥愈發詫異。 不過他沒敢多問,主子急著要結果,他趕緊離開。 * 魏玹入了宮。 圣人從驪山行宮回來之后身體好了不少。 這段時間太子也比較安分,沒給他惹麻煩,處理事情更比從前井井有條,人又孝順懂事,甚至帶頭遣散了東宮不少美人宮女,厲行節儉。 圣人以為太子是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后變得成熟了,心中大為欣慰,將朝中大部分的事務都交到了太子手中,在蓬萊殿中養病。 “怎會突然問起他?”提到程邈,圣人臉色微變,放下手中棋子。 魏玹暗察圣人神色,若無其事道:“前些時日在家中閑來無事,聽聞了這樁舊案,只是覺得此案古怪?!?/br> 程邈自小為人便極仗義,嫉惡如仇,喜歡接濟貧困,他與圣人年紀雖差了二十幾歲,但一見面卻如故友一般,圣人欣賞程邈豁達的胸懷與超凡脫俗的才能,將其視之為君子之交。 后程邈考中明經進士,官職更是短短兩年便連跳三級,在當年的長安可謂年少英才,風頭無量。 圣人自認沒看錯人,自此后程邈就成了圣人的左膀右臂,為了鏟除jian相李輔與權宦高炯,程邈沒少給他出力,堪稱心腹。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收受賄賂,在揭發李輔前一晚臨陣倒戈,害得圣人多年苦心經營毀于一旦,釀成宮變。 因此提起程邈,圣人心中滋味莫名,又愛又恨,可嘆可憾。 圣人說道:“不過是所托非人罷了,人年少成名,浸yin這風詭云譎的官場,難免心志不堅,深陷權力漩渦,否則又豈會為了一時的富貴和權勢而背棄盟約,賣主求榮,當年的事情,不提也罷?!?/br> 說著扔了手中棋子,揉著眉心道:“朕有些疲乏了,云卿若無事,咱們改日再對弈?!?/br> 魏玹深鎖眉頭,走出了皇宮。 回來的時候,天色昏暗,沈漪漪正躺在美人榻上逗小乖乖。 小乖乖在順毛,她把洗干凈后的小乖乖抱在懷里,揉著小乖乖暖和又白生生的肚皮,聽到房門外傳來的通報聲,便起身去迎,“世子……” 剛走過去,便被魏玹一把挾住兩肩重重抵在了房門之上,疼得她輕嘶一聲。 緊跟著魏玹托起她的下巴,吻如疾風驟雨般鋪天蓋地般地侵入進來,就像嘴饞的小乖乖吞了滿口的小魚干,腮幫子都撐得鼓鼓的,區別便是她是被魏玹強行喂進去,根本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漪漪,我們要個孩子罷,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嗯?” 沈漪漪還沒來得及回答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大腿險些被他折斷,她瞪大眼睛,顫聲道:“你,你怎么了,別……” 為時已晚,魏玹迫不及待地占有了她。 …… 事后,魏玹給漪漪膝蓋的青紫處摸上了藥膏。 睡夢中的漪漪黛眉顰蹙,紅腫的唇嚶嚀了兩聲,似乎有些疼。 魏玹力道放輕。 輕輕揉按著傷處,擦干凈手,他再度躺回去,將她香軟的身子擁入懷中,撥開她凌亂的秀發。 女孩兒烏發如云,面色紅潤,嬌弱無力地伏在他的懷中,眼角眉梢都殘留著動人的余韻與酣暢淋漓后的嫵媚嬌艷。 魏玹揉著漪漪嫣紅濕潤的唇,俯身細細品嘗。 這是他的女人,日后,她的腹中還會有他的骨rou。 大手撫上她平坦的小腹,繾綣流連,等有了孩子,那些被塵封的前塵往事再無人知曉,她不會知道。 她只知道,他是她的夫君,是她這一輩子唯一可以依靠心悅的男人。 “醒了?” 長睫顫了顫,沈漪漪睜開雙眼,耳畔傳來魏玹磁沉低啞的聲音。 四目相對,他的目光膠著她的目光,男人那素來淡漠的眼底深處仿佛泛著一汪清澈溫柔的春水,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沈漪漪看了他片刻,卻垂下眼簾,翻了個身背過去。 “怎么了?” 魏玹支著上半身,吻在她初雪般的肩頭上,將她摟在懷中。 “沒什么?!变翡絷H上眼,輕聲說:“我困了?!?/br> “那就用完晚膳再睡?!蔽韩t咬住她小巧的耳垂,手也開始不老實。 漪漪臉紅了,“我真的困了……” “乖一些,”他像哄小孩子一般哄她,“起來用膳,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br> 兩人在帳中又溫存了片刻,才穿好衣裳下來。 魏玹親手為她系好胸前的系帶,長發綰起,將吻印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三日之后,我陪你回蘇州?!?/br> 沈漪漪低頭看著胸口的帶子,原本心里還迷惑魏玹怎么突然好像生氣一樣地要了她,轉眼又變得如此溫柔,乍聽他這么一說,她先是怔了怔,抬起頭。 而后那雙水汪汪的杏眼像是煙花炸開,萬物復蘇一般變得越來越明亮,越來越瑩潤清澈,甚至帶上了點點的淚意,忍不住激動地握住魏玹的手,“真的嗎?你,你沒騙我,你是說真的?” 魏玹將她摟在懷里,聲音溫柔,“你離家這么久都沒回去看過一眼,是我的錯,以后有時間,我會常陪你回家?!?/br> 他一下子變得如此通情達理,沈漪漪簡直高興得無所適從,一時都沒反應他的變化,只顧沉浸在可以回家的喜悅之中。 “三天,我現在給家里寫信也不知時間夠不夠,這么突然回去姨母會不會嚇到?” “我該帶些什么回去,也不知道姨母身子現在如何了,還有表哥,他……” 她說得目如點漆,臉蛋兒微紅,滿面憧憬,魏玹耐心地說:“不急,我已讓你表哥先坐船回家,有你表哥在先頭解釋,你姨母不會被嚇到,至于表禮,便帶些長安的風儀土產,庫房里也有不少靈芝人參,咱們多帶上幾支,禮多人不怪,我明個兒親自陪你去挑?!?/br> 先前沈漪漪和魏玹隱晦地提過想回家的意思,不過那時魏玹約莫是顧忌崔桓玉,嘴上只應了,卻沒給她一個期限。 沈漪漪想著魏玹身上傷還沒完全好,也不敢多說惹他生氣。 哪想到他不說則以,說走就走。 三日之后,兩人帶了春杏和吉祥,及一些侍衛防身,喬裝改扮,扶著三四個大箱籠坐上了南下的客船。 船在水上行了十幾日,停在一處風景秀麗的江南小鎮。 魏玹知道沈漪漪歸心似箭,暫且沒有帶她閑逛,只是說在此處停留兩三日歇一歇,否則日日趕水路,只怕身子會吃不消。 沈漪漪也是近鄉情怯,離家愈近,她心中愈發惶恐不安,停在小鎮上理理思緒倒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此鎮位于燕州,地處京杭大運河與淮水的交界地帶,名為云陽,氣候宜人,風景秀麗。在此處停留的第一日,一行人先在驛站歇息一整天,第二日魏玹才領著沈漪漪出門游玩。 正值陽春三月,昨夜雨疏風驟,剛落一場如酥春雨,今早天光放晴,微雨初霽,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泥土與青草芬芳,聞起來分外的清甜。 兩人手牽著手在河岸邊踱步,水泮垂柳依依,草木蔥蘢,吹面不寒楊柳風,沈漪漪撩開冪籬嗅了嗅,沉郁了許久的心情一時也舒暢了許多。 魏玹高大俊美,龍章鳳姿,在這小鎮可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不免吸引了路人們的目光,羨慕地落在了他身旁嬌小的女子身上。 “可是累,我們去那邊坐一坐?”走了片刻,魏玹察覺到她步履跟得有些艱難,特意停下來握著她的手問。 若魏玹對她又兇又壞,沈漪漪不會奇怪,因為她知道這男人表面上的優雅斯文卻掩不住骨子里的偏執冷血。 她奇怪的是近來魏玹都沒給她露出一個難看的臉色,甚至就連在床上時凡事都會順著她來,她不喜歡什么只要皺皺眉頭他便不會再強迫于她。 沈漪漪從前就一直想,倘若魏玹不發瘋,他其實是個挺正常的人,甚至還有幾分其它男子沒有的細膩溫柔。 雖不知他最近為何突然改了性,但兩人能如眼下這般好好相處,她也不必再每日提心吊膽,總歸是件好事。 她輕輕點頭。 魏玹攬著她,兩人坐到了涼亭中。 少頃,遠遠見一衣著光鮮的婦人手中牽了一個七八歲的女童走過來。 那婦人身側只跟了兩個婢女,走至樹蔭下與女兒說笑著賞花時不妨迎面撞來一個身形瘦小的醉漢。 那婦人連忙將孩子護在懷里,身上被結結實實一撞,一時蹙起眉頭。 “喂,你走路不長眼,撞到我們夫人了!” 那醉漢睜睜眼,忙作揖道歉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小人眼拙!” 灰溜溜地就走了。 “世子,那人是個賊!”沈漪漪眼尖,一眼便瞧見那醉漢借著撞上那婦人的空隙順手偷走了婦人系在腰間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