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次間外頭伺候的丫鬟誰也不敢進來,蘇培盛更是跟他主子一條心,站在外頭也不管淺草沖他打眼色打得眼角都抽抽了,低著頭看著靴子尖愣神。里頭是主子和福晉之間的較量,只要沒見血那跟當奴才的沒關系。 最后還是瑾玉先扛不住,只能裝作一副睡眼惺忪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起床。但也許是這幾天裝得夠多的,也許是真還沒睡醒,起身的時候瑾玉一個沒忍住,還是故意把里衣寬松的袖口從四爺臉頰甩過去,見四爺被衣袖甩得臉都皺成了個包子,算是小小的替自己出了口氣,才揚聲示意等在外頭的奴才們進來。 好在真要動手伺候人的事有淺草她們做,自己最后接過淺草遞到自己手邊的腰帶,給人四爺系好再掛上驅蚊的香囊墜子也就行了。 做這些的時候四爺一直低頭盯著瑾玉,盯得瑾玉后脖頸子都發麻,偏還只能裝作不知道,咬著牙裝傻充愣把人送出門才算松了口氣。 “淺草,你說你們主子爺是不是昨晚光喝粥餓著了,今天早上看我不順眼啊。瞧那眼神沒,看得我哪哪兒都不自在,差點沒給他磕一個?!?/br> “福晉,您這是怎么了。別說主子爺就連奴才剛剛都快看不下去了。以前早上伺候爺都是福晉您親手來,爺還夸過只有福晉伺候得最妥當?!?/br> 淺草剛剛瞧著手穩心穩的,其實內里早就火急火燎,要不是瑾玉是主子,她怕是就要扯過瑾玉恨鐵不成鋼的吶喊:上??!主動點上?。?!這時候不殷勤還等什么?。。?! “淺草,我知道你心里想我好,但咱們不能把勁兒使錯了地兒?!辫窬椭肋@些丫鬟心里怎么想的,好像四爺進了正院的門,正院里所有人就都得鉚足了勁把這位爺伺候得無微不至,最好讓他覺著賓至如歸才行。 說到底兩人是夫妻,正院又不是他歇歇腳睡睡覺的酒店套房。要是他真的只需要一個能鞍前馬后把人伺候成祖宗的,貝勒府后院多的是。別人不提單說宋氏,從在阿哥所那會兒起,宋氏就以會伺候人出了名。 據說四爺進了她的屋,連喝水宋氏都能遞到嘴邊用不著他老人家抬抬手,晚上洗漱完還會專門端水來給人泡腳捏腳按摩。有這樣的宋氏比著,自己就是親手伺候他穿個衣裳又能怎樣。再說想靠這個留住一個男人的心?那后世澡堂子的大爺應該最受歡迎。 瑾玉說得頭頭是道,把淺草都聽傻了。小姑娘微張著嘴阿巴阿巴好半天也沒說出什么來,但最后的理智還是有的,聽了瑾玉這一通忽悠還是捉住了該抓住的重點,“福晉,那您說咱們的勁該使在哪兒啊?!?/br> “不是……” “我……” “你……” 瑾玉突然覺得腦子有點嗡嗡作響,突然打心底里覺著這個正院里連主子帶奴才腦子都有點不大好使。自己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居然還能這么問?“草兒,該使哪兒以后你就知道了,乖,別問了啊~” 要不是今天還得進宮去給德妃請安,瑾玉恐怕今天之內都不想跟淺草這個看著精明,其實還是忒實在的丫頭說話。 丫頭實在有實在的好,哪怕是刀山火海沒人敢靠近,淺草也敢壯著膽子陪瑾玉趟過去。就好比此時此刻,主仆二人走在紫禁城里前往永和宮的宮道上,頗有一番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勢。 但這氣勢也就在沒進永和宮之前還能湊合著唬人,一進永和宮的大門,來及原主靈魂深處的忌憚和害怕就徹底占了上風,瑾玉那自詡自由又有趣的靈魂成了個慫包,進宮前在馬車上想象的那些一定要新人新氣象,創出一番新天地的豪情壯志更是成了個屁。 今天是十五,也是四福晉雷打不動要進宮請安的日子。永和宮主殿外頭早就有嬤嬤等著瑾玉,見她到了立馬就迎上前來,“福晉您來得早啊,娘娘還在后頭梳頭,您先坐下歇歇收收汗。這是前兩天十四阿哥送來的茶,您嘗嘗味道如何?!?/br> 永和宮的主位娘娘是德妃,殿內的布置十成十的隨了德妃的審美,端莊大氣穩重,處處細節都體現出住在這里頭的人肯定是個一絲不茍的性子。就連屋里點的香都中規中矩,除了一句好聞竟然體現不出一絲別的性格來。 “額娘這兒的茶自然是好的,嬤嬤您別忙了?!背鰜碚泻翳竦氖堑洛磉叺娜珛邒?,也是整個永和宮里最和善的嬤嬤,也許是德妃也知道自己性格差在哪兒,所以永和宮中對外交涉的事宜一應都是交給全嬤嬤管著。 瑾玉這話就是客氣客氣,畢竟德妃把原主晾在外頭干等是常有的事。全嬤嬤也不外道,瑾玉這么說她也就真張羅別的事去,只留瑾玉和淺草坐在后殿外間干等著。 這一等就沒個頭兒,瑾玉有規律輕輕磕著花盆底的鞋跟來算時間,磕到腿都酸了,淺草那丫頭都有些慌了神,也沒見還在梳頭的德妃娘娘出來,她就知道今天恐怕不好過。 果然,等到瑾玉的茶碗見了底,早起的瞌睡又返上來了之后,人德妃娘娘才優哉游哉的從次間出來。只可惜這悠哉不是給瑾玉的,反而等瑾玉起身扶著德妃在主位上坐定之后,都沒等瑾玉坐回自己的位子,就一句話把她給懟墻角上了。 “聽說前兩天府里進了個人,這事之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到底是貝勒府,一言一行多少雙眼睛看著,有時候你們貝勒爺做事不周全,你是當福晉的不能一味的慣著,外頭來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底細來路,你知道嗎,就這么收進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