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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轉而又開口,櫻井明不著痕跡地收回那謹慎小心的余光。 “琴酒也過去了?” 安室透并不認為琴酒是去援救他們的,但是眼前一直跟隨琴酒的君度肯定也不會說出琴酒真實的意圖。 安室透問完,才覺得自己是焦急慌亂過頭了,有些失了分寸。 但是卻沒想到他從君度口中聽到了回復:“琴酒想要直接解決掉目標倉田先生?!?/br> 此話一出,安室透怔愣了半晌,隨即他便有了一個思路。 他點到為此,沒有繼續問下去。 而櫻井明抬頭看向安室透充滿了深意的眼睛,他的神色波瀾不起,就好像他說出的這句提示僅僅只是隨口一說,并沒有任何深意一樣:“那么,你在這里等蘇格蘭吧。我先走了?!?/br> 安室透點頭,隨即他開口的話音里帶著自然的關切:“那個——君度,你也要注意你的傷口?!?/br> 安室透看向了櫻井明包扎起來的手臂,他換掉了沾染血污的衣服,穿上了一件干凈的襯衫。 打眼一看,只能看見他手臂上有傷,卻看不到他的腰腹和心里都有傷。 櫻井明聽到安室透用熟悉的聲音和口吻叫他君度。 他走遠的腳步微微一頓,驀然低頭無聲地笑起來,他粉色的眼眸里的光逐漸黯淡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和漠然。 他不可能用這個君度身份與安室透、諸伏景光他們相認。 他只想讓那個新模樣的櫻井明存活在他們的生命中。 * 櫻井明走出醫院,醫院門口停著那輛黑色保時捷。 此時的時間已經來到了清晨,熹微的日光透過蒙蒙的云層照射下來,天色呈現出一種白天和黑夜互相融合的模樣。 城市里的雨不大,地面上只有薄薄的一層水跡。 櫻井明走了幾步,又看向了那輛停在那里一動不動的保時捷。 他走過去,伏特加把車窗降下:“老大要你上車?!?/br> 櫻井明不作聲,他甚至沒有移動視線去看后座上的琴酒,他饒過副駕那邊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櫻井明坐進車里,帶進了一股消毒水和藥水的氣息,而空調的風口正對著櫻井明吹,那冷風直接帶著這氣味吹到了琴酒面前。 櫻井明略微抬頭,他從后視鏡里看到琴酒轉過頭,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厭惡的神情。 伏特加轉過頭看向櫻井明包扎的手臂,他把空調的風口打到一邊,然后他開口對琴酒道:“老大,是把空調關了?還是打開車窗?” 琴酒的聲音陡然冷肅,他厲道:“閉嘴,開車?!?/br> 櫻井明驀然勾唇一笑,他懶散地掀起眼皮又從后視鏡里看著琴酒,琴酒似乎知道他在用后視鏡看自己,所以琴酒的眼神更寒冷更嚴酷,他就像望著死物一樣盯著別處,并不將視線投射到后視鏡上。 但櫻井明了然于心,琴酒即使沒有與他視線交匯,他也十分肯定,這看死物一樣的眼神就是饋贈給他的。 櫻井明環抱著手臂,他靠在副駕上小憩。 他現在的策略就是,琴酒不動他不動,琴酒不說他不說,他比琴酒更冷更沉默。 伏特加把車開出去,車廂內沉悶無比,琴酒身上彌漫的冷氣和櫻井明身上散發的藥水氣息將專注開車的伏特加包圍。 伏特加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動著,坐在他身邊的櫻井明怎么可以這么冷靜,他竟然敢違抗大哥的命令? 大哥殺人,他擋槍? 伏特加在這寂靜到詭異的車子里無法淡定了,他的腦海有些混亂。 而櫻井明上車后,他以為大哥會斥責懲罰櫻井明,卻沒想到櫻井明冠冕堂皇地坐到了副駕上,甚至都沒正眼看琴酒一眼。 伏特加到的眼神透過墨鏡望向車前方朦朧的天色,他越加迷茫。 特別是當他聽到櫻井明還悠閑自在地打了一個哈切時,他的迷茫比眼前道路上的霧色都濃了。 因為琴酒從看到櫻井明擋住了他射向目標的那枚子彈開始便不置一言。 從幼崽時期就開始馴化,一直養在腳邊的狗,突然有一天咬了主人一口,主人不應該是給他重新栓上鐵鏈的嗎? 琴酒不是重新給櫻井明栓上鐵鏈,而是連眼色都不再他,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流浪狗了,沒有家時,自己主動回來。 如果櫻井明沒有經歷先前發生的那么多事,那他就會像那樣,在孤寂中自我厭棄、自我檢討,叼著鐵鏈跑回來要琴酒給他重新栓上。 那時候,他覺得待在琴酒身邊,桎梏是歸宿。 現在,他清楚地知道,桎梏他的是腦子有病的自己,而琴酒根本都不需要利用他這一點,就能讓他自己學會如何成為一只狗。 所以,他要跑路,當只流浪狗也不錯。 或者換個主人? * 過了一段時間,櫻井明才知道琴酒為什么想要立即處理掉目標倉田先生。 櫻井明被朗姆叫到了高爾夫球場中,綠茵茵的草坪上,一個帶著黑帽的老頭正在聚精會神地觀測著球桿的角度,櫻井明被高壯的保鏢攔住搜身。 朗姆就像背后長眼睛一樣,他的聲音從草坪上傳來:“不用搜身。你這么對待我們組織里的新鮮血液,是對我的不尊重?!?/br> 保鏢瞬間停止了動作,肅穆地站在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