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為后(雙重生) 第44節
馮堇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怕是真的瞧上那位孟小姐了,便故意道:“一家好女百家求,你要是不想要個博士當岳父,就趁早說清楚,免得耽誤人家?!?/br> 馮昌樺猶豫再三,終于下定決心道:“待會兒我就去同父親說,讓他請媒人去上門提親?!?/br> 馮堇笑了笑,這門親事以父親的性子,應當不會不同意。姑母一家就要來京城了,只要三哥定了親,她這顆心便放下一半了。 不出所料,馮興綸雖然冀望著子女們都能高攀,但對于三郎這個最不出息的兒子,能娶到孟博士的獨女,已經是燒高香了,因而他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只是不舍得多出銀子。 好在玉佛鋪賺了不少,彩禮的錢,他們還是出得起的。 三哥這邊提親納彩時,薛夫人也幫馮堇尋摸了兩門親事,一個是從四品太府寺韋少卿的次子,一個是成國公舊部正四品忠武將軍雷大人獨子。 韋家家風清正,有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這樣的人家本是香餑餑,但韋夫人一心向佛,欣賞她的刻玉手藝,因而很想聘她做二兒媳。 雷家人口簡單,雷大人對雷夫人一心一意至今未曾納妾,因而膝下僅有一名獨子。雷夫人因為相公是成國公舊部,才同意相看。 這兩家,馮堇選擇先和韋少卿次子相看,因為韋家看中的是她的刻玉手藝,而不是她和薛夫人的干親關系。 這日,馮堇隨著薛夫人去到興教寺,見到了韋夫人和其次子。韋夫人面目和善,韋二公子也算文質彬彬。 就在薛夫人和韋夫人刻意制造機會,準備讓兩個年輕人單獨說會兒話時,韋夫人身邊的丫鬟卻突然朝馮堇跪了下來,拉著她的衣擺哭求道:“二少夫人,求您大發慈悲,留下奴婢腹中的孩子,奴婢以后一定當牛做馬服侍您和二少爺!” 馮堇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韋夫人身邊的這個丫鬟懷了韋二公子的孩子。 她連忙扯開衣擺,冷聲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么二少夫人。你如果真的懷了孩子,應該求你家夫人和少爺才對?!?/br> 那丫鬟果然轉向韋夫人跪求道:“夫人,奴婢知道不該勾引二少爺,可奴婢已經懷了二少爺的孩子,夫人您一心向佛,一定不會忍心讓奴婢打掉這個孩子吧……” 眼見著韋夫人臉色鐵青,韋二公子神色慌張,就知道這丫鬟所言不虛。 薛夫人氣得一刻也待不下去,直接帶馮堇離開了興教寺。 馬車上,薛夫人氣得直罵:“我呸,什么家風清正,那個韋二公子,看看文質彬彬的,還沒成婚呢就跟自個兒母親身邊的丫鬟私通,現在有了孩子,卻只知道慌張,一點擔當都沒有!” 薛夫人罵完,又安撫道:“怪干娘眼瘸,不過你放心,雷家那孩子是干娘從小看著長大的,除了長得黑些,沒有別的毛病,明日干娘就安排你跟他相看?!?/br> “是那韋二公子不知檢點,與干娘何干?干娘莫生氣了,氣壞了身體多不值當?”馮堇勸慰道。 “還是七娘貼心,你三哥也是個知禮的,孟家那邊對你三哥很是滿意。不像我家那個三郎,給他相看誰他都不滿意,這幾天又跟他姚家表弟鬧起來了,也不知道在鬧什么?!毖Ψ蛉寺裨沟?。 馮堇有些心虛,薛華斌跟姚嘉瑯為了什么鬧起來她再清楚不過,卻不敢跟薛夫人說。 翌日,馮堇隨著薛夫人去到福昌寺,卻遲遲沒等到雷家母子過來,好不容易等到了,卻見雷公子腿一瘸一拐的。 “這,銳兒這腿是怎么了?”薛夫人關心道。 “早上晨練,不小心崴了腳,這才來遲了,實在抱歉?!崩追蛉饲敢獾?,又朝雷銳招了招手,“銳兒,還不快過來,跟薛伯母還有馮七小姐道歉?!?/br> 雷銳不情不愿地上前,悶聲道:“薛伯母,馮七小姐,我來晚了,讓你們久等了?!?/br> “不礙事,事出意外,也不怪你?!毖Ψ蛉诵呛堑?。 “薛伯母見諒,我其實不是晨練崴的腳,而是……” “銳兒!”雷銳話還沒說完,就被雷夫人打斷了。 雷銳卻是個倔性子,堅持道:“薛伯母,侄兒早就有意中人了,今日出門時,是為了意中人跟人打了一架才傷了腿。今日這場相看,依侄兒看,就算了吧,侄兒實在不想耽誤這位馮七小姐?!?/br> 雷夫人攔都沒攔住,氣得狠狠打了雷銳一巴掌,又匆忙跟薛夫人解釋道:“銳兒這孩子就是個死腦筋,他喜歡的那人早就被圣上賜婚給渭南王世子了,他本來也死了心,答應相看別人的,誰知道今天早上出門時聽了點閑言碎語,就又開始犯病了!” 馮堇記得賜婚給渭南王世子的是劉佩珊,原來這個雷銳喜歡的是劉佩珊? 哪怕雷夫人再三道歉,薛夫人還是很生氣,只是礙著雷大人是成國公舊部,不好當場發脾氣,只氣沖沖地帶著馮堇離開了。 馬車上,薛夫人跟馮堇道歉:“都怪干娘不好,沒打聽清楚就帶你跟人相看,讓你受委屈了?!?/br> “相看哪兒有那么順利的,而且提前知道了總比相看完甚至定親成婚后才知道要好得多?!瘪T堇搖了搖頭道,心里卻有些納悶,這兩日的相看,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昨日韋夫人身邊的丫鬟早不說晚不說,非要相看時當著她的面說出她懷了孩子。 今日雷銳也是恰巧,臨出門聽了閑言碎語跟人打了一架傷了腿。 這很難不讓她懷疑,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 薛夫人見馮堇看得開,也松了口氣道:“你放心,下次干娘一定方方面面考察清楚,再帶你去相看?!?/br> “多謝干娘?!瘪T堇笑著感謝道,心里卻打定主意,有機會要找薛華斌問一問,看看是不是他和豫王從中搞的鬼。 十五日晚,馮堇和師姐相約去放河燈,到了地方才發現薛華斌和姚嘉瑯也在。兩人臉上都帶著傷,一看就是剛打過一架。 不過奇怪的是,師姐對姚嘉瑯卻并不抵觸,反而有些親近,倒像是真的把姚嘉瑯當成手帕交了。 見師姐和姚嘉瑯說說笑笑的,一旁薛華斌臉都快氣綠了。 馮堇心下好笑,把薛華斌拉到一邊,問他兩場相看是不是他和豫王搞的鬼。 “豫王這么做,也是怕你被人蒙騙,他是為了你好。你想想,你要是定親成婚后才發現他們不是良人,那可就晚了?!毖θA斌理直氣壯道。 馮堇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人無完人,這天下的男人有幾個是真正的良人,且以豫王的性子,就算她相看到了真正的良人,恐怕他也會給人弄點毛病出來。 “是不是良人我自己會判斷,不用你們插手!”馮堇生氣道。 薛華斌摸了摸鼻子,見不遠處四妹和姚嘉瑯越聊越投契,實在忍不住,上去就給了他一拳。姚嘉瑯自然不甘示弱,回了他一拳。 兩人很快扭打到一起,越打越遠,凈蓮為了勸架也追了上去,珍兒則是去買河燈了。 不知不覺間,竟只剩下馮堇一人坐在河岸邊。 河里,漂浮著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河燈,給黑寂的夜染上了一抹抹奇異的色彩。 馮堇正低頭看河燈呢,突然河里傳來聲響,她抬頭一看,只見有人穿著一襲紅衣,托著一盞燈,從河中央踏波而來,待走近了,才發現他踏的不是波,而是那一盞盞河燈。 而這穿著一襲紅衣的,不是別人,正是豫王。 第五十一章 他身形頎長, 手中托著一盞紅蓮河燈,臉龐在河燈的映照下,昳麗到妖冶。 他衣擺隨風飄動, 一步步向她走來, 像是河心的紅蓮化作了惑人的妖, 要來勾走岸上人的心魄。 他來到岸邊, 卻沒有上岸取人心魄,而是雙手捧著紅蓮河燈遞到她面前,他神色極為虔誠,像是一只蓮妖把自己的本體紅蓮獻給自己的主人,從此任其生殺予奪。 一瞬間, 馮堇有種自己置身于神話志怪世界的錯覺。 烏云驟散, 皓白的月光沉甸甸地灑下來,給眼前人披上一層朦朧的紗衣, 給妖冶的紅添上一分圣潔的白, 矛盾到極致,卻也魅惑到極致。 一陣微風襲來,馮堇的心,如同那河間的水波一般,被吹起一圈圈漣漪。 鬼使神差地, 她抬手接過了那盞紅蓮河燈。 她看到他那雙桃花眼,剎那間盈滿笑意, 像是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 眼角微微有些濕潤, 像沾上了一滴晶瑩的露珠。 她忍不住俯下身, 抬手想要拭去那一滴露珠…… 這時, 身后傳來師姐的聲音:“師妹, 你在做什么?” 馮堇匆忙站起身來,回身一看,果然師姐和薛華斌他們都回來了。 薛華斌感覺到馮堇身后豫王指責的眼神,不禁有些心虛,他承認,他是想偷偷看看豫王和馮七娘進展得如何了,這才提前回來,可誰知道四妹天真不諳世事,竟直接喊出聲來了,多美的場景啊,就這么被她一聲給喊沒了。 沒辦法,薛華斌只好上前驚訝道:“哎呀,豫王殿下,您怎么掉水里了?哎呀,臉上怎么還沾水了?”說著,便要伸手拉他起來。 紀煊沒搭理他,手在岸邊一撐,躍了上來,順便帶起一蓬水雨,淋了薛華斌一身。 薛華斌莫名其妙就被淋成了落湯雞,頓時一臉怨念。 紀煊無視他的怨念,見阿堇抱著紅蓮河燈站在她師姐身邊,靜寂無聲地看著他,面上儼然已經沒有了方才的癡迷。 好不容易使她動容,關鍵時分卻功虧一簣,只淋薛華斌一個落湯雞,算是便宜他了。 馮堇看著豫王一身紅衣,何嘗不明白,今日這一場相遇,是他精心設計的。其實前世她最喜歡看他穿紅衣,但他偏偏極少穿這個顏色的衣服,她也就沒有表現出來。 今生他幾次在她面前穿白衣,打扮成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雖然以他的容色當翩翩公子是綽綽有余,但她總覺得有些違和。 今晚他這一身紅衣的打扮,才算是契合了他自身的氣質,妖冶又魅惑。 她方才就是一時不慎,被他這副皮相給蠱惑了,眼下手里的這盞紅蓮河燈,總覺得捧著有些燙手。 好在這時珍兒買了幾盞河燈回來,馮堇便和師姐一起,劃著小船去河心放河燈。 薛華斌身上濕噠噠的難受,回馬車上換干凈衣裳去了。 岸上,紀煊一邊看著河心那艘小船,一邊聽姚嘉瑯講此次去湖州的收獲。 眼見著阿堇將他送給她的那盞紅蓮河燈隨手放進河里,沒有絲毫留戀,他心里一陣失落。 這盞紅蓮河燈是他親手設計,也是親手制成的,只為了在今晚,親手交到她手上。 他還以為,最起碼,她會留著這盞燈最后再放,沒想到,她最先放的就是這盞。 不過沒關系,只要她以后還想放,他還可以為她做千盞萬盞。 見阿堇放完河燈,和她師姐有說有笑的輪流劃槳準備往回劃,劃到一半時,她師姐手中的槳似是勾到了水草,她將自己的槳放到一邊,去幫她師姐用力把槳從水草中扯出來。 紀煊心道不好,果然,槳扯出來的那一瞬間,小船翻了,兩人一下子都跌入水中。 來不及思考,紀煊直接跳進水里,以最快的速度游了過去。 一旁姚嘉瑯愣了愣,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見薛華斌還沒換好衣服回來,他一咬牙,也跟著豫王跳下了水。 馮堇落水的一瞬間,既害怕又慶幸,害怕的是她和師姐都不會泅水,慶幸的是,她們手上都抓著船槳,應該能支撐一會兒,等到岸上的人來救她們。 可很快,她就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把她和師姐往下拉扯,要將她們拉到水底去。 她低頭一看,才知是水草纏住了她們的腳。 馮堇幾乎沒有猶豫,松開船槳,拔出腰間的匕首,沉到水里去砍那些水草。 可水草太多了,她閉著氣,只來得及將纏著師姐的水草砍斷,便失了力氣,被水草拉扯著一點點往水下沉去。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師姐凄厲的喊聲,心想,她這一世本就是平白多出來的,或許上天不允許這種不公之事發生,才要讓她葬身河底。 突然,下墜之勢驟停,有人摟住了她的腰,接過她手里的匕首,削斷了纏著她的那些水草,他俯身渡了她一口氣,才帶著她浮到水面,又迅速帶著她回了岸邊。 躺到岸上,馮堇猛地咳出幾口水來,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紀煊脫下外袍蓋在她身上,看到她這副難受的模樣,忍不住責備道:“你知不知道剛才那種情況,本王只要稍微來遲一點,就險些救不了你了!”就算她和她師姐感情好,也不該為了救她師姐而放棄她自己的性命。 馮堇看到不遠處姚嘉瑯把師姐救了上來,心里暗松一口氣,面對豫王的指責,她淺淺一笑:“殿下不也是不顧危險,來救我嗎?” 紀煊噎了下,正要辯駁,卻一下子被人擠到一邊,只見薛華裳撲到阿堇身上,嚎啕大哭道:“師妹,你怎么這么傻?總是不顧自己的性命!你知不知道剛才我有多害怕,嗚嗚嗚……幸好你沒事,不然我也不會獨活!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不許你再這樣了嗚嗚嗚……” 紀煊本來有些不悅,見薛華裳說的也是他的心聲,這才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