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為后(雙重生) 第23節
馮堇本以為扶她的是珍兒,沒想到回頭一看,竟是楊柏軒,見他的手還搭在她腰間,她連忙后退兩步避開他的手。 楊柏軒正覺得豐賢弟的腰過于柔軟時,手中就一空,一抬頭,見豐賢弟站在兩步遠的地方,神色疏離地看著他。 他有些疑惑,怎么豐賢弟今日待他像陌生人一般?難道是他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剛才情況緊急,愚兄失禮了,賢弟莫要見怪?!睏畎剀幹鲃娱_口道。 “楊兄不是已經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馮堇問。 “我突然想起來有件事忘了同賢弟說?!睏畎剀幍?。 “何事?”馮堇問。 “書院學子們相約去京郊踏青,不知賢弟可愿一同前去?屆時愚兄也可為你引薦幾名同窗認識認識?!睏畎剀幯埖?。 原來是這件事,前世他也邀請過,她沒有答應,因為她畢竟是女兒身,不好同那么多外男一起出游。 不過這一次,馮堇卻有些心動,楊柏軒品行正直,同他交好的,品行應當也差不到哪兒去,她可以去考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夫婿人選。 “約在哪一日?”馮堇問。 “就定在五日后,不知賢弟那日可有空閑?” 馮堇想了想,三月二十那日張大人家有喜宴,潘氏應當要去赴宴,便點了點頭:“我那日應當有空?!?/br> “太好了,我那幾位同窗若是見了豐賢弟,一定也會覺得相見恨晚?!睏畎剀幭渤鐾?,又問:“不知賢弟家住何處?到時候我雇了馬車過去接你一起出城?!?/br> “不必了,那日楊兄在城門口等我便是?!瘪T堇拒絕道。 “也好,那五日后辰時正,愚兄在延平門恭候賢弟了?!睏畎剀幷f完便拱手準備告辭,不過臨走前他抬頭看了眼雕刻完眉眼的石佛,忍不住夸贊道:“賢弟的雕工如今愈發精湛了,這石佛剛才看著還只是一具粗笨之物,經你刻上眉眼,便仿佛畫龍點睛似的,一下子活了起來?!?/br> “哪兒有楊兄說得那般玄乎,不過是微末小技罷了?!瘪T堇謙虛道。 兩人說話間,院門口站著一對兄妹,正是蘇佑安和meimei蘇婉柔。 “大哥,你既然喜歡七娘,又為何頻頻安排她和楊秀才見面?”蘇婉柔很是不解。 “楊秀才才華橫溢,來年必能高中,而我只是個商戶子,自然不能心存幻想?!?/br> 蘇佑安自從發覺楊柏軒是馮堇挑中的夫婿人選,便總是趁初一十五邀兩人到工坊,表面上是請他們雕刻石佛書寫佛經,實則是為他們創造見面機會。 她雖是官家千金,但只是個不受寵的庶女,婚事上只能自己多費心思,而他能幫她的,也就只有這一點了。 蘇婉柔也知道,自家雖是富商,想要與馮家通姻卻是不太可能。想到自己心里的那個人,她無聲地嘆了口氣。 見楊柏軒準備離開,蘇佑安便笑著同他打了聲招呼:“楊兄,今日辛苦你了,下次若還有需要,望楊兄能撥冗過來?!?/br> “蘇兄客氣了,蘇兄能看上在下的這手字,是在下的榮幸?!?/br> 楊柏軒對這位蘇少東家很有好感,不但長得玉樹臨風,還為人知禮,說話和氣,臉上總是帶著如沐春風的笑,最重要的是,出手大方,接一次蘇氏的活計,抵得上接別家兩三次了。 不過說起玉樹臨風,豐賢弟雖個子嬌小了些,卻比這位蘇少東家更像一塊美玉,平時華光內斂,但一笑起來,便華光自現。 “楊兄過謙了,來日楊兄高中,楊兄的墨寶怕是千金難求。讓楊兄來蘇氏做這種粗活,實是委屈楊兄了?!碧K佑安吹捧道。 別看眼前這人長得像個莊稼漢,卻飽讀詩書才高八斗,又是個通實務的,不像別的秀才那樣一身酸腐氣,將來高中進士后必定大有出息。 即便不是為了七娘,他也該趁楊柏軒如今微末時好好與他結交。 “哪里哪里,蘇兄過譽了!”楊柏軒愧不敢當。 馮堇眼看著這兩人客套了半天,又見楊柏軒全程目不斜視,沒有看一眼蘇佑安身側的蘇婉柔,只告辭離開時才沖蘇婉柔也拱了拱手。 蘇婉柔是馮堇為數不多的閨中好友,她容貌柔美婉麗,尋常男子見了少不得會多看兩眼,楊柏軒卻從來恪守禮節,一眼也不會多看。這也是前世馮堇挑中楊柏軒的原因之一。 楊柏軒離開后,馮堇便帶著珍兒跟著蘇家兄妹來到玉雕院。 見院子里工匠還在用砣輪切割那些玉料,馮堇站在邊上看了看,見他們都是做熟了的,沒有出半點差錯,便放下心來。 蘇婉柔見她干站著也是無聊,便拉著她到屋里喝口茶,蘇佑安卻是不好跟進去,只留在外面看著工匠做事。 蘇婉柔一進屋子,就幫自家大哥問了句:“七娘,聽說你六姐前幾日落水了,可牽連到你?” 家丑不可外揚,且馮堇不想讓她擔心,便搖了搖頭:“我沒事,你不必擔心?!?/br> 蘇婉柔放下心來,又惦記著心里想的那個人,便問:“那你家里人,也都還好吧?” 馮堇聞言打趣地看了蘇婉柔一眼,見她面色羞紅,便故意道:“都好,我大哥也挺好的?!?/br> 蘇婉柔頓時羞得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誰問你大哥了?” “好好好,”馮堇連忙求饒,“你沒問,都是我自己主動要說的?!?/br> 蘇婉柔這才罷休,又小聲打聽:“你大哥這兩日怎么沒有上街巡衛???” “前日我大哥被調進了皇宮做侍衛,以后便不能上街巡衛了?!瘪T堇解釋。 蘇婉柔有些失望,那她以后豈不是再也不能在街上偷偷看他了? 她第一次見他,是去年她在街角被幾個地痞調戲,正好他在街上巡衛,便將那幾個地痞揍了一頓押了回去。 從那以后,她便對他動了心,等打聽到原來他就是七娘的大哥,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只到底忘不掉他,便總是趁他上街巡衛時偷偷躲在茶樓看他,也總是從七娘這兒問些關于他的消息。 馮堇見她神色落寞,便在心里嘆了口氣,婉柔性子溫柔可親,若能做她大嫂,是再好不過的。 只是大哥早已與洛寧伯府的六小姐訂了婚,本來以馮家的家世,是攀不上伯府這門親的,是洛寧伯欣賞大哥的武功人品,才將孫女許配給了他。 本來兩年前兩人就該成婚的,偏偏那位唐六小姐的母親兩年前急病去世,唐六小姐要為母守孝,只能推遲了婚期。 前世大哥沒等到唐六小姐出孝,在景興帝十一年,也就是今年年底便去了西南邊關效力。等到景興帝十二年,大哥從西南邊關回來,卻大病了一場,還堅持取消了和唐六小姐的婚約。 馮堇并不知道前世大哥堅持取消婚約的原因,只聽五姐說當時潘氏很是生氣,但大哥卻不管不顧,取消婚約后轉頭又去了西北邊關,直到前世馮堇身死之前,他都沒再回來過。 想到前世豫王后來也去了西北邊關,也不知道兩人是否在西北邊關碰過面。 第三十一章 紀煊前世在西北邊關確實見到了馮昌毅, 彼時馮昌毅頹廢寡言,在軍中很不受重視,但他記得阿堇提過, 說她大哥天生神力武藝非凡, 便破格提拔了馮昌毅, 后來馮昌毅也的確屢立奇功, 沒有辜負他的重用。 只不過,馮昌毅雖受了他的提拔,卻總是對他沒個好臉色,大抵是因為他娶了他兩個meimei,卻偏寵七娘, 冷待了他的嫡親meimei, 才心有不滿吧。 紀煊此刻正坐在蘇氏工坊對面的一間茶樓里,自得知馮堇今日出門來了蘇氏工坊, 他便猜到她是來見楊柏軒了。 雖然前世他屢次試探她, 她都表現得對楊柏軒毫不在意,但那是因為她誤以為楊柏軒為了前程拋棄了她。 可他卻知道,楊柏軒對她用情至深。 私奔那晚楊柏軒是因故而遲到,后來還想帶她遠走高飛,是他把信攔了下來。 阿堇被母后宣進宮里罰跪那日, 是身為翰林在宮中伴駕的楊柏軒知道后想法子遞了消息給他,他才及時趕進宮救下阿堇。 楊柏軒的座師袁昶, 也就是當朝右丞相, 看中楊柏軒的資質, 要將女兒許配給他, 他卻婉言謝絕了, 就是因為他心里還記掛著馮堇。 重活一世, 若是阿堇發現楊柏軒對她的心意至誠,很難保證她不會對他舊情復燃。 紀煊正是有此擔心,才急忙趕了過來。 他先是看到馮堇跟著蘇佑安進了工坊,過了許久也不見出來,便派了暗衛潛進去查探。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楊柏軒獨自一人出來,神色還有些沮喪,便猜到馮堇可能因為前世的事沒給楊柏軒好臉色。 剛松了一口氣時,就見楊柏軒竟又折了回去。等他再次出來時,神色已經由沮喪變成興奮了。 正好暗衛回來稟報,說是楊柏軒邀馮堇五日后去京郊踏青,并引薦她與同窗結識,馮堇答應了。 紀煊只一想便明白了,馮堇之所以答應,不是為了楊柏軒,而是為了楊柏軒那幾名同窗。 才剛重生沒幾天,她竟就開始物色起夫婿人選了? 紀煊胸口直發悶,轉瞬便決定,她既要挑夫婿,他便光明正大地站到她面前讓她挑。 他就不信,有他在,她還能看得上那些歪瓜裂棗。 馮堇并不知道紀煊的打算,她見婉柔對大哥一腔情深,便不好出言打擊她。 前世她因為大哥有婚約在身,對婉柔的這份相思是不支持的。 如今既知道了大哥遲早會取消婚約,便沒有理由再反對。哪怕潘氏絕不會同意大哥娶個商戶女,但不試試又怎么會知道呢? 只她也幫不了婉柔什么,只能順其自然了。 等到玉料都切割好裝進箱子后,馮堇便告辭離開。 準備上馬車時,她隱約察覺到一股熾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可掃了眼四周,并沒有看到什么異樣之處,便只當是自己多心了。 回到馮府后,得知潘氏還沒回來,馮堇松了口氣。 去前院看望三哥時,馮堇特意告訴他她如今刻的佛像物件很值錢,成功的讓他開玉器鋪的信心大漲,甚至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行動起來,只是他身上的傷還不允許,便只能再多等幾日。 同三哥一起用完午膳,馮堇便回到無塵院開始抓緊時間雕刻。除去給各位貴夫人和貴女千金刻的,還要將那些多余的玉料也刻成各式佛像物件,等三哥的玉器鋪子開張,便能擺進去售賣。 如今珍兒還管著她不許她熬夜,只能白天進行雕刻,這一大箱子,真不知道要刻到什么時候去。 馮堇刻玉時喜歡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便放了珍兒出去找小姐妹玩兒。 傍晚,天色將將變黑時,馮堇正要點燈繼續雕刻,就聽到珍兒從外面跑回來,還一邊跑一邊喊她。 馮堇手下一抖,險些燒到自己的手,忙將火寸條放下,心想,這珍兒回來得也太準時了些?難道是掐著點回來的嗎? 卻見珍兒跑進房間,喘著粗氣道:“小姐,不好了,夫人剛回來就大發脾氣,摔了一屋子東西,還派了藍鶯jiejie來叫你過去,奴婢跑得飛快才趕在藍鶯jiejie前面跑回來,小姐,你快躲起來吧,夫人現在找你肯定沒好事兒?!?/br> 馮堇有些驚訝,潘氏今日不是去了慈濟寺上香嗎?這是遇上了什么事,氣成這樣?在她的記憶里,潘氏很少會氣得摔東西。 既叫了她過去,必是和她有關了。 “傻丫頭,我能躲到哪兒去?”馮堇摸了摸珍兒的頭,安撫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br> 珍兒還是有些擔心:“要不奴婢去跟三少爺說一聲,萬一有什么事也好讓三少爺趕過去救小姐?!?/br> “三哥他自己都起不來床了,怎么來救我?”馮堇搖了搖頭,即便潘氏真的有氣要朝她身上發,她也只能受著,何必把三哥也牽扯進來。 兩人說話間,藍鶯已經來叫她了,馮堇便整理了下衣裳,跟著藍鶯去了正院。 正院里,潘凌夢即使是摔了一屋子東西,也還是難消怒氣,雍容端莊的臉上滿是怒色:“往日里倒是小看了這個七娘,竟算計到了我的身上!” 一旁馮蘅難得為七妹說了句話:“七妹她應該沒有這么大的本事吧?” “那今日之事如何解釋?”潘凌夢怒聲道。 馮蘅想到今日發生之事,一時也沉默了。 原來,今日潘凌夢照例帶著女兒去慈濟寺上香,還去偏殿見了善海大師,悄悄塞給他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想要拜托他放出風聲,說馮七娘是克父克母的命格,好把那日母親說的話坐實,也免去日后再有人說她苛待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