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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病痛難忍無法上朝,壓根是寧扶疏不讓她上朝呀! 咔的一聲。 精心保養多年的修長指甲竟是被她用力過度生生折斷了,一點蔻丹鮮紅躺在百鳥朝鳳地毯上,刺眼而奪目。 作者有話說: 攤牌了,弟弟從來都不是沒心機的小白兔。 其實有特別多的鋪墊:比如最重要的一點原主在史書上的聲名狼藉,如果弟弟真的敬愛皇姐,又怎么會容忍史官貶低她呢。 以及分散在各個章節提到的長公主握著攝政大權,丞相和太尉握著輔政大權,顧家握著邊關兵權,可小皇帝待他們的做法分別是:對顧狗和他父兄極端的疑心,為了牽制顧父,把顧狗困在金陵做沒有仕途的駙馬。為了牽制丞相,把他的庶子宋謫業送進長公主后院,明知丞相是忠貞良臣,可仍舊用這種方式警告他安分守己。同時利用長公主和太尉兩虎相斗,鏟除太尉之后,最后只剩下長公主,小皇帝又怎么可能放過她呢。 原主不是沒有察覺,否則她不會在府里養幕僚做以防萬一之舉,但她對弟弟的感情太深,終其一生不愿意相信寧常雁會害她。 唔,其實很心疼疏疏,遭遇寧常雁背叛后,她在這個世界無親無故,她只剩下顧狗了。 第47章 回憶(雙更) 沒有人知道, 寧扶疏在高燒昏睡時,做了個夢。 隱約瞧見頭梳雙丫髻的少女與垂髫少年跪坐在崇文館書案前,倆小孩兒腰桿與脖頸挺直,坐姿規規矩矩, 僅有腦袋微低, 手里拿著狼毫毛筆正一筆一劃地抄寫著之乎者也。 少女年紀稍長些, 寫字速度也更快,唰唰抄完一篇便將課文塞到少年書案上堆有小山高的紙卷里,或往最底部藏,或往正中間放, 似乎以為這樣就能夠蒙混過關,叫人沒法發現那幾張是由她所寫。 這兩人, 應是少時的朝歌公主和還是太子身份的幼年寧常雁。 倏爾,窗外響起一陣佩環叮當清響。 有人來了。 小寧扶疏連忙將毛筆擱回筆架, 從面前桌上隨意抓了本書捧起來, 假裝專心背誦的樣子。 待佩環聲近了,腳步聲逐漸清晰, 小公主與小太子起身對來人恭敬一揖:太師大人。 隨即坐回原位, 一個安安靜靜認真背書,一個老老實實低頭抄書, 看起來乖巧極了。 但太師做了皇子公主這么多年的老師到底不是吃素的,負在背后的手一伸,指尖便點在了太子案前那摞紙卷。 倆小孩兒頓時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心跳砰砰加速,默默祈禱太師大人千萬別往下翻。 可偏就怕什么來什么, 太師粗略檢查功課的視線正正好停在了小寧扶疏幫忙抄寫的那頁, 一截難捱的沉默后, 頭頂傳來結了冰似的低沉聲音:太子殿下,這張不是您的字。 還有這張 少女自以為隱蔽藏進去的十數張紙卷,被盡數抽了出來,無處遁形。 她已經極力模仿少年字跡,但仍舊逃不過太師大人銳利的火眼金睛。 是誰替您抄的?太師盯著小寧常雁。 幼小身軀忍不住哆嗦打顫,咽了咽唾沫,小聲嘴硬:是我自己抄的,但就是手累了,所以字不太一樣 太子殿下覺得臣很好騙嗎?太師冷不丁打斷他的狡辯,眉眼間微有慍意,這字,橫撇豎捺各有筆鋒,分明更像公主殿下的習慣。他頓了頓:請公主殿下將右手伸出來。 小寧扶疏不得不照做,蜷曲的五指緩緩張開,大拇指與食指的虎口處赫然沾著一點漆黑墨跡。 兩人吊在喉嚨的心瞬間徑直墜入谷底,完了,這下證據確鑿,逃不掉得挨一頓手板子了。 太師大人的戒尺已然亮了出來,那是今上予以崇文館學士的特權,嚴師出高徒。若學生頑劣,不論王孫貴族、皇子公主,皆可罰。饒是尊貴如太子殿下,手掌被打得紅腫,也是慣常之事。 小寧扶疏的右手沒敢收回去,連帶左手一同舉平,小寧常雁一雙未褪嬰兒肥的圓潤小手也伸了出來,原本點坐在腳跟上的大腿緩慢打直。都牢牢記著規矩,師在上,要跪著挨打受罰。 依照太師大人的說法,今日撒謊欺師,明日就能欺君罔上。主犯和從犯都不能慣著,一人挨十下。 戒尺從半空落下,清脆啪聲霎時回蕩在大殿內,少女手掌心立馬被抽出一道紅痕,疼得她下意識雙手握拳,縮到腰側。圓溜溜的眸子不受控制地泛紅,然后浮起一層水霧。 太師垂眸看著她:公主殿下,還記得臣說過什么嗎? 小寧扶疏緊緊咬著唇不肯讓自己哭出來,點了點頭?;始易訉O有淚不輕彈,再苦再疼都得忍住了,每掉一滴眼淚,便再多加一下。 伸手。太師催促她。 小寧扶疏藏在袖衫里的手哆哆嗦嗦抖個不停,在心底安慰自己,還有九下,還有九下就好了,沒什么忍不過去的??蛇@才第一下就已經疼得受不住了,接下來只會更痛吧 于是將將鼓足勇氣往上抬了一點的手臂,又不爭氣地瑟縮了回去。 一旁小寧常雁望著jiejie的眼眶越來越紅,水霧越來越濃,咬了咬牙,驀地挪動膝蓋往少女身邊靠了兩步,把手伸到戒尺正下方:師傅,是我偷懶不想動筆,才逼著阿姊幫我抄的。還有剛才,撒謊騙您的也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