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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可能會割斷自己的筋脈。 等沈不驕徹底掙脫開束縛之后,整個雙手都是鮮血淋漓的,手腕處更是血rou模糊, 數不清多少傷口。 但她顧不上這些, 就在她想要再次進宮的時候, 卻得知了顧衍要被砍頭的消息,等到沈不驕張皇失措地趕到長華道刑場上的時候。 看見的便是。 顧衍安靜地跪在地上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傷眼因為被炙熱耀眼的陽光直射,有鮮血從緊閉的眼睫下緩緩流出,仿佛是在泣血。 在陽光下格外觸目驚心,也給此刻安然平和的面容增添了一絲可怖。 而那些被顧衍用性命保護的百姓,此刻正用盡自己手中一切的東西砸向那個哪怕跪在地上依舊挺直著脊梁的男人。 不堪入耳的辱罵聲不絕于耳。 這兩年間是沈不驕守在顧衍的身邊,她心知這一切對顧衍太過委屈屈辱。 顧衍!顧衍! 她喊著顧衍的姓名,沖過去想要阻止這一切,卻被一旁的獄卒伸刀攔在了刑場外,根本就碰不到顧衍的一點衣角。 此刻的沈不驕身上的輕甲還未卸,雙手滿是鮮血,發絲凌亂不堪,瞧著不比顧衍的情況要好。 在看見沈不驕沖過來的時候,顧衍愣了愣。 隨后彎了彎眼尾,對沈不驕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來。 像是荼蘼之前的最后一點明燦。 這一下,讓沈不驕更加心如刀絞,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身子無力地癱跪在地上對著顧衍的方向緩緩搖頭。 顧衍,不要 她錯了,顧衍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變過,哪怕變得滄桑侵染風雪,但那顆赤子之心依舊如開始般明亮。 jian細!叛徒!去死! 聽著身旁百姓的咒罵聲,沈不驕的眼眶瞬間紅了,她拼命搖頭似是想要否認他們口中的咒罵,但是一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話音落下,沈不驕跪在地上對著即墨卿的方向走了幾步,重重磕了一個頭,再抬起頭來額上已經見了血,紅著眼睛哽咽道。 大人,大人! 吃草餅真的打不贏仗的真的 剩下的半句話似是用光了沈不驕的力氣一樣。 委屈堵在腹腔中找不到伸張的地方,傷痛哽在喉間,將聲音壓成斷斷續續的一條細線,在說出口的瞬間就被周遭嘈雜的咒罵聲吃了個干凈。 但即墨卿還是聽了個清楚。 一夜沒休息的池渲臉色極差,在拿到慕清洺呈上來的消息便從殊華殿趕來了池燼所在的長生殿。 彼時池燼正坐在桌案旁邊用著膳食,桌上擺放了十幾道菜肴琳瑯滿目,個個都是味美上好的精細食物。 池燼站起身來看著池渲,顯然還沒有搞清楚狀況,茫然地開口喚了一句。 姑奶奶。 憋了一路的火氣此刻在看見滿桌的菜肴之后達到了頂點,她直接將手中厚厚的文書用力摔在了池燼的臉上,面容因為盛怒而變得冰冷。 你瞞著我私自將前線的軍糧換成了給牲畜吃的草餅! 池燼被砸了一個懵,好一會眨眨眼睛這才反應過來,那厚厚的文書散落一地,他低頭看著上面的文字。 從下半年開始,送去前線的軍糧就都被換成了牲畜食用的草餅。 國庫空虛,前線戰事又不能停止,只能用這種辦法。 他彎腰將地上的文書都給撿起來,茫然又單純地看著池渲,顯然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里。 草餅漫山遍野都是,可以減輕國庫的負擔。 他不解地看向池渲,澄澈的眸子中滿是無辜。 草餅不是也能吃飽嗎? 那是給牲畜吃的啊大人! 沈不驕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即墨卿,哭得聲嘶力竭。 北疆人本就勇猛,吃得更是精糧,我們的將士因為吃草餅,個個虛弱得厲害,這個仗根本就沒法打 草餅是給牛羊吃的,里面各種雜草都有,若是碰上了含著毒草的草餅,便有將士上吐下瀉,身子水腫,這樣的情況就算是上了戰場也是送死的下場! 我們送到無數的信給上京,全都杳無音信。 顧衍,顧衍他也是沒有辦法了! 像是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一般,沈不驕此刻不管不顧地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若是不回來便是死路一條,顧衍確實私自帶兵回京,可這所有的過錯不該都歸到了顧衍一人的身上。 話音落下,似是害怕即墨卿不肯相信自己的話,沈不驕有些焦急地看著即墨卿,迫切地尋求一份相信,眼下將自己所有的真誠都翻了出來擺在明面上。 手掌不自覺地攥著擋在面前的刀刃,手心頓時被劃破,鮮血順著手指流了下來滴落了一地。 但沈不驕卻像是沒有察覺一樣。 在沈不驕說完這一切之后,即墨卿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平靜的眸子掀起波濤洶涌,用復雜無比的眼神看著此刻平靜的顧衍,而一旁的副監斬官小聲提醒道。 大人,大人到了時辰了,該下令斬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