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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庭連忙拿著手中的斗篷披到了慕風遠的身上,將兜帽戴在慕風遠的頭上,讓那漫天落下的寒霜不至于落在慕風遠的身上。 而慕風遠在看見慕清洺拿出批文的瞬間,整個人便像是抽去所有力氣一般,放心地暈了過去。 現在完全靠著慕清洺背著他往前走,整個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鮮血順著慕風遠懸空的腳背滴落在雪地之上,在這嚴寒冬日散發著熱氣,還帶著溫度的鮮血落下去,頓時將厚厚的雪層侵蝕成一個血洞來。 張玉庭緊緊跟在慕清洺的身后,望著慕風遠的眼中滿是擔憂。 孤寂的冷夜之中,時間仿佛凝固,只剩下寒酥在慢慢落下,三人步履匆匆地朝著風雪吹來的地方趕去。 將慕風遠放在馬車上之后,便急忙回了慕府。 知道慕風遠在大理寺中的日子不會好受,所以慕清洺在去大理寺之前,便讓人去太醫院請了太醫,現在太醫就在正堂中等著。 慕風遠一回來便被帶到內室去處理傷口去了。 房門一關,將張玉庭和慕清洺兩個人關在了門外。 兩人身上的衣衫現在都濕透了,只不過張玉庭是被急出來的汗水給打濕的,而慕清洺身上的衣衫則是被慕風遠身上的鮮血給打濕了,整個背部的青衫都被殷紅的鮮血給打透了。 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瞧著有鮮血濺到了慕清洺的臉上,此刻正順著白皙的臉頰往下滑落,張玉庭連忙從懷中拿出一方帕子來,遞到慕清洺的面前說道。 擦擦吧。 他伸手從張玉庭手中接過帕子,卻沒有擦拭臉頰上的鮮血,這一路趕來整張臉都被冰寒給凍僵而變得麻木了,他現在感覺不到自己臉頰上哪處地方有鮮血在流淌,也不知道張玉庭說的是哪滴鮮血。 外頭雪虐風饕,冰雪在肆虐橫行,欺壓著這世間的一切,兩人守在外室,等著從里面傳來太醫的消息,誰都沒有心情說話。 就在此時,張氏在下人地攙扶下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自從慕風遠被抓去大理寺之后,張氏便整日以淚洗面,數日都未進食,現在面色不僅憔悴地難看,雙眼還紅腫的厲害。 身子如風中蒲柳,搖搖欲墜。 她知道慕風遠回來了,快步便要進內室去看看慕風遠,卻被張玉庭伸手給攔住了,他低頭看著張氏滿眼的擔憂,輕聲勸道。 現下太醫正在里面不便進去,姑母還是在外面等著吧。 聞言,張氏急急抓住張玉庭的手腕,心中擔憂萬分此刻卻說不出來,抬頭看著張玉庭張了張嘴巴卻只能用力點點頭,聽從張玉庭的話站在原地等著從內室傳來的消息。 但就在此時慕清洺皺了皺長眉,抬眸對著張氏道。 小嬸先進去吧。 話音落下,張玉庭轉頭看著慕清洺,眼中有些不贊同。 慕風遠的那副樣子他看見了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不要說這幾日一直都在擔心慕風遠的張氏,萬一張氏再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但是慕清洺的眸光平靜至極,完全忽視了張玉庭眼中的不贊同,伸手將面前的房門給推開,示意張氏可以進去。 火爐中的木炭在火焰的炙烤下,發出脆生生的斷裂聲。 那一路趕來在臉頰上都凝了冰碴的血珠,此刻被室內的溫度給暖化,這才徹底從慕清洺的臉上落了下來。 張氏得了許可,松了一口氣連忙走了進去,隨著內室的房門再次合起來,慕清洺淡淡的聲音同時響起。 便是遠遠看上一眼也好。 小嬸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張氏現在滿心擔憂他能理解,只有看見慕風遠才能放下來,要不然在外面多待的一刻鐘對張氏來說都是煎熬。 屋外的點點瑩白緩緩飄下,落在地面之上,張氏自從進了內室之后,內室中沒有半點聲音傳來,和沒有進去的時候一模一樣。 內室之中,張氏就坐在床榻旁靜靜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慕風遠,邊默默伸手擦拭眼角淌下的眼淚,連壓抑哭聲都沒有,整個人比外頭的夜色都安靜。 可到底是心落到了實處,比剛剛多了絲人氣。 而外室當中,張玉庭轉頭看著慕清洺,現在慕風遠脫離了危險,心中慌亂和擔憂退了下去,疑惑就浮了上來,他皺眉遲疑地開口。 此事是不是有人陷害姑父? 殊華殿外。 太陽從云層中探出,將凝聚了一晚上的冰寒之氣給驅散得淡了些。 即墨卿依舊跪在雪地之中,朱袍上都凝了一層霜花,將紅色的囂張生生給壓下去三寸,大雪已經停止了,但是地面上的積雪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化干凈。 他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跪了多久了。 久到他忘記了時間,只覺得膝蓋已經麻木了。 身旁放置的是一把素色的油紙傘,在油紙傘下面擋著是他的官帽,現在被即墨卿放在油紙傘的下面,沒有染上一絲一毫的風雪。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跪在這里。 就在此時,林敘之的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緩緩走到即墨卿的面前,身上穿著和他同色的朱紅色官袍。 只是比起即墨卿來,少了一層霜雪,且穿戴整齊,儀態端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