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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堂中的鮮紅被初升耀眼的陽光給壓了下去,將昨晚還喜氣洋洋的房間變成再普通不過的樣子,喜燭經過一晚上的燃燒,被熱量一點點融化成一灘,已經失去了自己原本的樣子。 而在陽光撒進來的瞬間,原本倒在桌案上原本毫無反應的慕清洺,長睫突然顫了顫,隨后猛地睜開雙眸。 下意識抬起頭朝著四周看去,就見整個屋內除了手指抓住的那一截子腰帶之后,池渲再沒剩下其他的東西留給他了。 慕清洺剛剛從昏迷中醒過來,藥效還未從身上完全褪下去,渾身無力。 但他只能十分吃力又踉踉蹌蹌地從桌案上站起身來,扶著門框抓著手中的腰帶便朝著太傅府外走去,眼中的焦急比起昨日更甚,而且這種焦急已經涉及上了生死。 他必須阻止池渲。 和親隊伍出了上京城城門之后,便浩浩蕩蕩朝著北疆的方向而去了,與此同時慕清洺騎著馬,從西城門而出,朝著和和親隊伍方向恰恰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了。 單手死死攥著韁繩,因為過于用力指尖已經刺入了手心,但慕清洺此刻卻絲毫不在意,這點疼痛也只是能給他換來片刻的清醒罷了。 而此刻在通往西北的小道上,一輛普通至極的馬車正朝著西北的方向駛去,左辭和計酒坐在馬車外。 聽了池渲的吩咐,盡可能加快馬車的速度。 為了避開旁人的眼線,他們刻意挑選了一條很少有人經過的偏僻小道,但是此刻剛剛出了上京城之后,計酒便聽見身后傳來的急促馬蹄聲,轉頭朝著身后看去。 在看見馬背上那個熟悉的人影之后,計酒眼中劃過nongnong的意外之色,隨后轉身將車門打開,對著車廂內的池渲急急忙忙說道:殿下,是慕大人! 什么?! 聞言,原本靠在馬車上毫無反應的池渲在聽見這句話之后,瞳孔微微縮了縮,隨后將車窗的布簾掀開,探出頭朝著后面看去,那在馬背上朝著這邊而來的人影除了慕清洺還能是誰? 但是 他怎得來的這么快? 眉頭緊緊蹙起,眼中是滿滿的疑惑。 就算慕清洺醒來了,也應該去追前往北疆的和親隊伍才對,而不是朝著相反的方向,就算慕清洺知道她要去西域,這前往西域的大小道路千千萬,慕清洺怎么會這么準確選中這一條路,這么快就追過來了。 在池渲疑惑的時候,慕清洺已經騎馬攔在了馬車前面,左辭只得將馬車停了下來,而在馬車停下的瞬間,慕清洺翻身下馬,快步朝著車廂打開車門便伸手抓住了池渲的手,不容置疑道。 跟我回去! 眼下身上的迷.藥藥效還未褪下去,他不能像昨日一樣不由分說地將池渲強行帶走,現下只能死死攥著池渲的手腕。 慕清洺的手心濕漉漉的,不是汗水。 而是手心被粗糙的韁繩磨破了,涌出的鮮血。 現在死死抓著池渲的手腕,還有鮮血順著慕清洺的指尖滴落在車廂上,她低頭看著慕清洺印在自己手腕的血印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抬頭看著慕清洺焦急微紅的眼眶道。 會死對嗎? 或者說她已經死了,上京城外的道路慕清洺已經追了千千遍,這是最后一條。 慕清洺抬頭看著她,眼中是滿滿得后怕,急切地說道:你跟我回去,不管去哪,我都依你! 就是不要將他一個人丟下來。 聞言,池渲的眸光輕輕顫動,猶豫片刻之后,隨后伸手抓住了慕清洺的手,但她沒有跟慕清洺一起離開。 兩人一同站在樹蔭下,看著左辭和計酒駕駛著馬車離開,此去西域行動隱蔽,越少人越好。 現下慕清洺跟了上來,池渲就將左辭和計酒重新打發回了和親隊伍中。 臨走的時候,池渲還不忘囑咐道。 路上能耽擱時間就耽擱時間,此次又不是真的和親。 不過就是緩兵之計罷了。 目送左辭和計酒兩人離開之后,池渲轉過身來,身側的慕清洺依舊在死死攥著她的手,半刻也不敢分開,饒是明知這一趟可能會死,但是她必須去。 她彎起眸子,抓著慕清洺的手微微用力,語氣故作輕松道。 我們走吧。 慕清洺是不想讓池渲去的,但是根本就拗不過池渲,卻也是在心底打定主意不會離開半步,便是死也是他們死在一處。 他抬眸看著池渲詢問道。 去哪? 她坐在馬背上順從地靠在慕清洺的懷里,輕聲說道。 去西域,借錢。 快要開戰了,沒錢怎么能行。 等到第二日的初陽再次升起的時候,上京城內又恢復了往常的日子,似乎有池渲沒有池渲沒什么區別,只有池燼能清晰地感知到殊華殿空了。 池渲不會再回來了。 今日池燼比往日早起了半個時辰,似乎他早起努力處理朝政,就能改變什么一樣,池燼站在長生殿內,任由宮人給自己打理衣服,隨后坐著轎攆來到了太和殿前。 他第一次來到太和殿的時候,覺得這面前的白玉石階很長很高,當時還是池渲牽著他的手帶著他一步步走上去,之后池渲牽了他很多次,但次數總有用盡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