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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青色,眼下割舍起來也還算干脆。 她和容窈約定好了時辰一同去紅葉寺,不敢耽擱時間,池渲一大早便從床榻上起來,簡單梳洗整齊之后,便抬步出了殊華殿,她出去的時候外頭的天色才剛剛微微放亮,還沒有徹底撕裂那混沌的灰蒙天氣。 她起這么早不過是為了避開上早朝的百官,卻沒有避開前來請安的池燼。 池燼看著眼下穿戴整齊的池渲忍不住出聲詢問道:姑奶奶這是要去哪? 她抬眸看著面前已經沉穩不少的池燼,似是想起了什么,心神一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池燼快要擺脫嬰兒肥消瘦起來的臉頰,輕聲道。 去紅葉寺,給陛下祈福。 她此次去紅葉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祈福,更不要說是給池燼祈福了,但是好聽的話誰都喜歡聽,果不其然池燼臉上露出一個受用笑容,抬頭看著她說道。 朕在宮中給姑奶奶祈福。 她沒再說話,抬步上了出宮的轎攆。 盛長風這個人狡猾,在看見盧瑜倒臺之后,便急忙收拾行李逃走了,那罪書下到盛長風家里的時候已經是空無一人了,但盛長風并未離開上京,反而在齊國公府徘徊,還不打算放過容窈,伺機等待容窈落單的機會。 但是這幾日容窈日日都去宮中陪著池渲,每天出兩趟門還一直都有即墨卿陪在身側,盛長風根本就尋不到機會。 但直到最近,他聽說了容窈和池渲要去紅葉寺上香祈福的消息。 有些的狼狽的身形低垂下頭,眼底劃過一絲陰狠。 等到齊國公府和宮中的轎攆馬車停在紅葉寺前的時候,盤踞在山間的薄霧還未完全散去,枝葉上的露珠還泛著晶瑩,寺廟隱在林間云霧之中,恍惚間讓人以為此地已經不是俗世了。 紅葉寺在上京城不遠處,和安山寺也就隔著幾座山的距離,因著池渲要來紅葉寺的關系,所以提前騰出了佛堂。 說是一同來紅葉寺祈福,但是現下佛堂之中只有容窈一個人,即墨卿和池渲都借故離開了,對著滿寺廟的神佛瞧不出半點尊敬來。 只有容窈一人跪在蒲團之上,閉上眸子,雙手合十,虔誠地為自己現在所能想到的所有人祈福,佛堂內香火縈繞在一起,模糊了那張嬌媚卻純澈的臉。 在祈福完畢之后,她抬眸看著居高臨下望著她的神像,那一瞬間仿佛她是個認真慚愧的罪人。 現在佛堂內只剩下容窈一個人,除了線香在縈繞在外,便是遠處山間不時傳來的撞鐘聲,和不遠處傳來的誦經聲,聲音不大且不顯嘈雜,讓人聽見反而覺得心底寧靜。 但就在此時,有腳步聲突然踏碎了這一室的靜謐祥和。 容窈。 在盛長風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的時候,剛剛在容窈面上浮現的淺淺笑容頓時就褪了下來,她轉頭看向盛長風,驚恐的小臉瞬間蒼白如紙。 她只知道盛長風逃了,本以為對方離開了上京城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盛長風。 今日掛在頭上的步搖,此刻隨著因為害怕而發顫的身子輕輕搖晃起來。 盛長風站在佛堂門口,這段時間他日日躲藏,身上原本干凈的錦袍已經臟得不成樣子,還被荊棘給勾出了窟窿,往日斯文儒雅面容上布滿了青紫色的傷痕。 是被一群囂張跋扈的叫花子嫌棄盛長風占了他們的地盤干的,眼下看著獨身一人柔弱不安的容窈,這段時間的憋屈和憤恨似乎找到了發泄的點。 他朝著佛堂內的容窈走過去,布滿青紫色傷痕的臉上勾起一個頗為扭曲的笑容。 他就算是死,也要帶著容窈一起下地獄。 第65章 喝點 美眸深處的恐懼和擺放在桌案上的燭火一樣, 在不安地跳動著。 煙霧縈繞,佛經低誦中,莊嚴肅穆的神像面容安和地看著面前的一切,可石佛無心, 烏目未開, 看不見人世間的苦難。 看著一步步走來的盛長風, 容窈下意識地往后退去,但身后的桌案攔住了容窈的去路,瞳孔猛縮,再次回頭看著一點點靠近過來的盛長風, 嬌媚的臉上此刻血色全無。 她不知道盛長風是怎么進來,或許是買通了寺廟的和尚, 又或許是趁人不注意偷偷跑進來的,但是這些都和容窈沒有關系。 她現在只想快點逃走, 離盛長風越遠越好。 但還不等她跑上幾步, 就被盛長風拽著頭發扯著頭皮拽了回去,身子重重摔在桌案之上, 將上的香爐給碰倒了多半。 頭皮和被磕碰到的身子傳來疼痛, 但現在容窈顧不得什么,深深扼住呼吸的恐懼占據了她的全部感官。 她力氣比不上盛長風, 此刻只能看著盛長風那張臉在自己面前一點點放大,近乎實質化的憎恨讓那張斯文儒雅的臉變得扭曲可怖。 窈娘,你躲什么?我現在有這么可怕嗎? 他伸手用力捏住容窈的下巴,手上的力氣恨不得將下巴給捏碎,迫使容窈抬頭看著自己, 眼中泛著惡毒的光芒, 咒罵道:我現在變成這副樣子, 還不是拜你所賜! 災星!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災星!所有靠近你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我這輩子都被你給毀了,現如今我變成了這副樣子,你也別想好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