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頁
晉王呢? 現下順王死了,齊王死了,還剩下一個晉王。 不論是嚴寒還是酷暑,教坊司內都是一副百花盛開的模樣,風光比上好的景色還要旖旎上半分,比不知討好的山水要更加誘人。 眼下的教坊司當中,絲竹調笑聲不斷,晉王將自己埋在酥.胸.玉.腿中,用這種方式驅散心中面對未知的恐懼,他心中明白,自己這次是不能離開上京了,那就在剩下的時間內盡可能地享樂。 周圍的鶯鶯燕燕并不知道這個穿金戴銀當今親王的煩惱,只是使出渾身的解數去討好晉王,用自己的柔情,媚客的技法從晉王身上換取更多的銀錢。 可就在奢靡的脂粉味道將晉王包裹起來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在外面暴力踹開,踹碎了這一室的溫情旖旎。 在看清楚從門外走進來的人影之后,晉王肥碩的身子抖了抖,隨后從溫香軟玉中掙扎著出來,跪倒在池渲的面前,白著臉結結巴巴地喚了一句。 姑姑姑。 眼下雪是停了,但是嚴寒還未徹底散去,籠罩在眾人的心頭,像是地上還未化開的積雪一般,這幾日的干冷比起大雪日更甚。 趙雨凝待在亭子當中,身上的喪服還沒有換下來,不過是短短幾天的時間,整個人被悲痛折磨的面如土色,哪怕還瞧得出之前溫柔如水的模樣。 趙雨凝愣愣站在亭子中,似是在出神想著什么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就像是留在趙鴻儔身上的時間一般凝固了。 哪怕是耳邊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都沒有換來趙雨凝的一個眼神。 慕清洺抬頭走進來,看見的便是趙雨凝出神地望著湖面。 他理解趙雨凝心中的苦痛,但是滾了滾喉結,節哀的話不想多說,只能將袖中早就寫好的家書拿了出來,遞到趙雨凝的面前說道。 這是我的親筆信,若是你想回津安的話,可以直接去慕家,他們看見我的書信自會收留你。 若是你想留在上京城,我在上京城還有幾間鋪子宅院,下午就拿來給你。 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書信,趙雨凝彎了彎毫無血色的唇角,隨后將書信給推了回去,示意自己不需要,隨后不再去看慕清洺,將視線投放在遠處望著遠處的林子,輕嘆一口氣說道。 我勸過父親的,他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再勞累了,可父親還是執意來了。 在趙鴻儔來了上京之后,趙雨凝和趙鴻儔心中都明白,此生恐怕都沒有離開上京城的機會了。 我和父親的性子不一樣,他的很多觀點我都不同意,你不必因為答應了他什么就來對我多加關照。 人活一世,重要的人很多,但還是得先讓自己活得暢快。 話音落下,她收斂了一下情緒,轉頭朝著慕清洺看過去,哪怕趙鴻儔的身子已經被厚土和浮雪給埋了個嚴嚴實實,但是自責和懊悔還沒從慕清洺的臉上褪下。 她彎起唇角對著慕清洺笑了笑,輕聲安撫道。 此事不怪你,我看過父親的傷口,他是自戕。 這個世上除了他自己想死之外,我還想不到任何人能殺死他。 只要趙鴻儔想,他有百種萬種的方式將自己活下來,比如詩詞墨寶,而這一點趙鴻儔已經做到了,從今以后在靖國文壇中,趙鴻儔的名諱會流傳千古。 但趙雨凝的安慰落到慕清洺的身上,看不出一點實質性的作用,她也不繼續勸,輕垂下眼睫,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低頭猶豫了一瞬,從袖子中拿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塞到慕清洺的身上。 這次來上京,我知道不能回去了,便將在津安的醫館賣了出去。 那些鋪子宅子我都不要。 聽說你和宮中的大殿下相熟,不知能否幫我說說,讓我進宮做個女史。 后宮中招收女官對身世和年齡都有嚴格的要求,趙雨凝的身世自然是夠了,但是這些年都待在醫館中不問凡塵,早就過了可以入宮的年紀。 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荷包,他知道這些銀錢半點不摻假,且是趙雨凝渾身上下全部的銀錢。 但此刻聽見趙雨凝口中說出他和池渲的事情來,突然有種不真實的錯覺,他想問問趙雨凝這番謠言是從何處聽來的,但只是無奈笑了笑,唇角略顯苦澀,舍不得出聲否認。 將趙雨凝的荷包推回去之后,輕聲說道。 這件事情我幫你想辦法,但是荷包就不必了。 本來他就是欠著趙雨凝的。 但是趙雨凝卻是搖搖頭,執意將手中荷包塞到了他的手里,開口道:你拿了我的荷包,便是一樁生意,收下我還能安心些。 看著趙雨凝眼中的堅持,他握著手中塞滿銀錢甚至有些硌手的荷包,到底是再沒有退回去,收了下來。 等到最后一場雪下盡,徹底步入了初春的季節。 盡管嚴寒已經褪去,春暉落了下來,但湖面上厚厚的冰層還未劃開,現下是池渲讓人強行鑿了一個窟窿,隨后將晉王的頭按在了冰水之中。 晉王肥碩的身子著實沒什么力氣,盡管在用盡全力地掙扎了,但依舊不能從禁衛手中掙脫開來,面頰被浸泡在冰水之中似乎徹底失去了知覺,只覺得仿佛有無數細小尖銳的冰針在刺他,穿來麻麻的痛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