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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他是誰啊? 自沈家出來之后,慕清洺抬步便要上馬車進宮去,但就在此時趙雨凝一臉慌張地找了過來,在看見慕清洺之后,立馬快步跑過來,失張失志地急聲道。 子慕!父親他失蹤了! 聞言,慕清洺上馬車的動作一頓,心中一驚,轉頭朝著趙雨凝看過去,慌亂終于沖破了粉飾起來的鎮靜。 你說什么? 上京城外隱蔽的莊子上,天色已經暗沉了下去,眼看著便要墜入靜謐的夜色之中。 計酒端著熱騰騰的飯菜走進屋內,放在趙鴻儔的面前,但是對方卻冷哼一聲,轉過身去不再去看計酒,將后背留給計酒。 見此,計酒心中也來了氣,干脆將飯菜端了起來,對著趙鴻儔的背影聳了聳鼻子,脆生生說道:餓死你算了! 趙鴻儔背對著計酒沒有反應,只是燭光照在花白凌亂的頭發上,看起來有些狼狽。 不再去管趙鴻儔,將房門關好就走了出去,而左辭抱著懷中劍守在門口,仰頭看著天上的穹月,不知在發什么呆。 而在走出去的瞬間,計酒眸中忍不住染上擔憂和顧慮,看著左辭詢問:我們這么做當真是對的嗎? 將趙鴻儔綁來之后,她總是覺得不安。 聞言,左辭收回了視線,轉頭看著計酒淡淡道。 不管對不對,反正我們已經做了。 話音落下,他從計酒手中接過飯菜再次抬步走了進去,他們此次綁來趙鴻儔只是想讓慕清洺答應池渲的要求,不是謀財害命的,沒必要讓趙鴻儔餓著肚子。 原本幽暗的昭獄,在池渲的吩咐下,無數的燭臺燈火將這里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哪怕還尋得到半點陰冷的模樣。 慕清洺自夜色中走來,步入了昏黃的光線當中。 他抬頭看過去,便見池渲老老實實地坐在軟塌之上,脖子上的血瘀還未消下去,身上又多了數道傷口,全都是自殘導致的。 現下鮮血透過本就色淺的衣衫洇透過來,看起來格外地扎眼。 雙手背在身后,被柔軟的絲帶系了起來,掙脫不了半分,慕清洺在一旁的獄卒幫助下,打開牢門,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她仰頭看著慕清洺。 臉頰蒼白如紙,原本艷麗的唇角此刻也黯淡了下來,只有那一縷還未完全擦掉的血色是最后一抹重色。 她用了無數的法子逼著慕清洺來見自己,最后慕清洺讓人捆住了她的雙手雙腳都不肯來見她。 現在看見慕清洺走來,她扯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來,望著對方諷刺道。 慕大人來的倒是及時。 慕清洺彎下腰看著面前的池渲,伸出手輕輕擦掉池渲唇角上的血色,眸光裹挾著輕柔的愛意在對方臉上留戀,他有太多話想要問池渲,但此刻如鯁在喉般,喉嚨滾動了數下,這才艱難吐出一句。 殿下要臣怎么做呢? 語氣極輕,似是喃喃自語一般地對著池渲說。 他抬眸對上池渲的眼睛,讓對方好好看清楚自己眼中的迷茫困擾和痛苦掙扎,走到現在,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著池渲輕聲說道:殿下曾問過臣能不能幫你,殿下想要扶持幼帝,殿下想要穩定朝堂。 不管殿下想要做什么,這樁樁件件這些我都可以答應你,但獨獨這一件事情殿下就不允我嗎? 她看著面前的慕清洺,對于慕清洺來說,池渲此刻的冰冷如同殺人不見血的利刃般,眼眶微紅,神情受傷,卑微無助地看著她。 被人威脅的滋味不好受,還是被自己最在意的人威脅。 可她只能深吸一口氣,仰頭看著慕清洺,語氣平靜地說:你放了我,我放了趙鴻儔。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看著池渲,聲音忍不住加重了幾分:權勢對你來說當真如此重要?重要到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看著慕清洺眼中的不解和氣憤,她看著對方,聲音也拔高了幾個聲調:若是慕大人經歷過親人友人接連離開,你還能將著能證明他們清白,能護著他們一世的權勢,輕飄飄地丟了嗎? 話音落下之后,兩人望著對方誰都沒有說話,靜默片刻,最后還是池渲率先收回視線,垂著眸子低聲道。 你不知道我走到現在死了多少人。 我不能退了,也不能退。 他平復了一下情緒,從池渲身上收回視線來,不再說話也不去看池渲,轉身離開,只有在離開的時候,這才對著一旁的獄卒吩咐。 放人。 從昭獄離開之后,她站在馬車附近看著同樣矗立在大理寺門口許久沒有離開的慕清洺,計酒自身后走來,拿來件御寒的斗篷給池渲披上。 年前雪未化盡,寒峭還沒放過他們。 看著眼前的情景,計酒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 殿下這是何必呢,其實慕大人說的也對。 她輕輕搖頭,緩緩從慕清洺身上收回視線來,低垂著眸子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他只記得我是怎么死的,卻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 朝堂波云詭譎,她又怎么舍得留下慕清洺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