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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慕清洺回到貢院的時候,所有的考生已經被暫時轉移了,號舍中現在空無一人,大理寺不能去,他只能想辦法從貢院這邊著手了。 但是剛剛回到貢院,便迎面碰見了一臉關憂的盧瑜。 子慕,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昨晚是不是沒有好好休息。 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對著盧瑜。 勞煩盧大人擔心,我無礙,只是昨夜淋了雨。 隨后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屋子,開口道:前幾日有東西落在了屋內,我回來取,盧大人先忙。 話音落下,他轉身便要離開,但是還未走出幾步,身后傳來盧瑜不緊不慢的聲音。 老夫知道子慕和趙大人師生情深,但是子慕還是不要動替人頂罪的心思,你便是不替自己想想,也應當給張玉庭想想,你若是認罪了,張玉庭當如何? 慕清洺定在原地,眸中情緒翻涌。 他若是認罪的話,這考生中與他關系最近的張玉庭注定是洗不清自己了。 盧瑜瞇起眼睛看著慕清洺的背影,緩緩而道:張玉庭下半輩子的仕途和趙鴻儔的清譽,該當如何選擇?就在子慕的一夕之間。 等到池渲回到宮中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回宮便朝著池燼的長生殿而去,想要去看看池燼,但還未走到長生殿,就看見了跪在殿外的齊國公。 齊國公不知道在這里跪了多久,腰背一點點塌下去,現在那個高大的將軍已經縮成了一團。 恍惚間,讓人以為面前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垂暮老人。 可池渲心底明白只是為了靖國倥傯半生,到頭來除了個空爵位之外,毫無權利的將軍。 她定住腳步,看著齊國公的背影。 不知看了許久,這才突然轉身離開了長生殿,回到了自己的殊華殿,那滿地的狼藉已經有宮人收拾了,現在又變成一開始整齊如初的樣子。 計酒剛想要抬步跟進去,但是面前的殿門突然在眼前重重合上了。 將所有人都阻隔在外,池渲倚在門框上,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去力氣一般,后背倚靠著門板,身子一點點滑落下來,將自己蜷成一團。 她在逼慕清洺,可趙鴻儔和齊國公又何嘗不是在逼她。 尚書府上,屋外樓閣水榭,景色絢麗。 屋內緩歌曼舞,盧瑜和聶懷昌坐在一處,手中捧著上好香茗,用大雅之物配合著面前的舞姿歌聲細細品味,好不愜意。 聶懷昌自面前女子的曼妙舞姿上收回心神,轉頭看著盧瑜說道:大殿下想要借著考題泄露,將大人和慕大人一同落馬,卻沒想到自己被反將了一軍,將自己落在這個不尷不尬的地步。 二人的聲音被歌舞聲掩蓋,傳不出太遠。 盧瑜輕笑一聲,說道:大殿下沒想到趙鴻儔會為了子慕甘愿認罪。 畢竟在旁人眼中趙鴻儔是拼了這條老命都想回到朝堂的,現如今就這么輕飄飄放棄了,不要說是池渲了,就是旁人都不理解。 現在理解趙鴻儔的,或許只有盧瑜了。 他和趙鴻儔在朝堂上斗了十幾年,早就將對方的心性給琢磨透了,放棄自己的聲名去護著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這種蠢事只有趙鴻儔去做。 兩方博弈,只一個疏忽,便棋差一招。 只是這件事情,委屈子元了。盧瑜放下手中茶杯,露出一個滿是歉意的表情來,聶懷昌搖搖頭道:子元那個孩子天資平庸,就算是此次會試順利舉行,他也不可能及第。 能為大人做事,已是他莫大的榮幸了。 聶懷昌這番話,將盧瑜臉上那淡淡一層的歉意給徹底沖散了,他臉上露出受用的表情。 聶懷昌繼續說:趙鴻儔已經簽了認罪書,此次他是輸定了。 盧瑜卻搖搖頭。 此事還未結束,大殿下好不容易將趙鴻儔提拔上來跟我作對,她不會那么輕易放棄,此事不會止于趙鴻儔 聞言,聶懷昌微微皺起眉頭,顯然有些聽不懂了。 在他看來,趙鴻儔已經寫了認罪書,這件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還能發生什么樣的變故。 此刻貢院之中,慕清洺一人站在聶子元的號舍里,許久都未出來,他細細打量著里面的每一寸空間,想要尋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就在此時,有貢院的守衛湊了過來,詢問道。 大人在找什么? 剛剛慕清洺已經在即墨卿他們的號舍中轉了一圈了,并未發現什么,見慕清洺似乎是在找東西,而且還沒找到,守衛這才走來問了一句。 他微微皺眉,看向守衛說道:可有號舍的座位圖? 他想要看看即墨卿幾人的位置為什么會這么湊巧,就在聶子元的四周,在他話音落下的之后,那守衛很自然地回了一句:大人要哪一張? 哪一張?他重復了一遍,轉頭看著守衛疑惑道:號舍的座位圖不是只有一張嗎? 那守衛如實答道:往年是只有一張,座位是按照各城池的考生劃分區域的,但是今年盧尚書說,讓同一處的考生聚集在一起,有舞弊的可能,就讓人重新安排了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