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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是說帶本宮出來看景嗎? 等到下午,慕清洺便要跟著那些學子關在貢院了,七日后才能出來,所以這是他們最后的時間了。 忙里偷來浮生半日閑①,可閑沒偷來,反偷來一身疲憊。 慕清洺身上的衣服雖然比她的要整齊多了,可到底是比出門的時候要松垮了不少,他低頭看著池渲,淺淡瞳孔帶著清晰可見的笑意。 臣沒有蒙上殿下的眼睛。 那話外的意思,便是她想看景隨時都可以看。 但池渲卻想起,慕清洺蒙著雙眼,長眉難耐微蹙的樣子。 她翻了個身,雖然依舊枕在慕清洺的身上,卻是背對著慕清洺,望著馬車外的風景,愜意地閉上眼睛,沒有說話,和慕清洺一起品味時光在面前慢慢溜走卻什么都不做的感覺。 只是一旦閉上眼睛,加上疲憊,再美的景色都擋不住越來越沉的臉皮。 就在此時,有些松垮的發髻上被人插.入一個東西,雖說慕清洺的動作已經足夠輕了,但池渲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她伸手摸了摸頭上的東西。 就算不看,只是摸出了大概的模樣,就知道那是慕清洺藏了許久的木槿花簪子。 前世,他們便是因此定情的。 她仰起頭來,看著慕清洺,眼尾的情暈還未徹底卸下,對著慕清洺露出一個清婉的笑容來,詢道。 公子,好看嗎? 有微風吹起池渲鬢角的發絲,發絲攏在臉上,將面前的笑顏給變得模糊了一些,但是面前這一幕在慕清洺心中無比清晰。 池渲站在院內木槿花樹下,隨著花瓣自樹梢飄落,她伸手摸著頭上的簪子,臉上滿是歡喜地看著他笑道。 公子,好看嗎? 好看。 只是同樣的對話,不同的場景,就連那木槿花簪子都不是原來那支了。 現在的簪子,能簪住他們過去的情分嗎? 他低頭望著躺在自己腿上的池渲,伸手將飛到池渲臉頰上的發絲攏到了耳后,突然開口。 殿下也回送臣一個禮物吧。 她凝眸看著面前的慕清洺,既然話說出口了,那便是有想要的東西了。 于是,她直接問道。 大人想要什么? 他俯下身子,湊到池渲的耳邊,將所有發絲都攏到耳后,似乎就是為了此刻,讓池渲能清清楚楚聽見自己的訴求,他低聲說道。 臣想要殿下的貼身衣物。 此去貢院七天,不能見池渲,不只是蠱蟲會發瘋,那綿綿相思都不會放過他。 原本微瞇的清眸此刻微微放大,她有些意外這樣的話是從一貫自持的慕清洺口中說出來的,偏生說的又那么虔誠,語氣中沒有半點的曖.昧。 她微微抬起身子,湊到慕清洺的耳邊,溫熱的氣息拂在耳垂上,將耳根和耳廓都染了個通紅。 大人幫我脫。 慕清洺搭在她腰上的手,忍不住微微收緊。 今日貢院大門敞開,會試正式開始,罕見地萬人空巷,全都聚集到了街道上,將貢院附近的街道堵了個水泄不通。 與旁人的熱鬧不同,即墨卿一直走到國公府門口,也只有即墨靜一人上前相送,偏生即墨靜又是一個不能出門的,他連忙攔住即墨靜的腳步。 好了,就送到這里吧。 即墨靜皺起眉頭,將一旁自己給即墨卿準備好的吃食拿過來,遞給即墨卿道:兄長,帶上這個吧。 此次一去貢院七天,定是吃不好睡不好。 他伸手接過即墨靜手中的食盒,打開看了一眼,里面大多是些好吃又抗餓的東西,輕輕搖頭有些無奈,他這是去貢院參加會試,又不是去流放,何必帶上這些累贅的東西。 但是看了眼即墨靜眼中的關憂,他到底是沒有說出來,只是說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說罷,他便要抬步出了齊國公府,但是即墨靜還是提起裙子跟了上來,嘴里說道:我送哥哥去貢院。 見沒人能攔住即墨靜了,他忍不住皺起眉頭看著一旁榮伯開口道:父親呢? 現在出來幫他攔一攔即墨靜也是好的,卻見榮伯有些訕訕說道:老爺昨晚喝了酒,到現在還沒起來呢。 見此,即墨卿眉頭皺得更緊了,哪有兒子去參加會試,卻倒頭大睡連來送一送都不來的父親,他看著即墨靜囑咐道。 我不在這幾日,要記得好好喝藥,然后看好父親,別讓他亂跑,安心在家里等我回來。 隨后補充一句。 先去看看父親吧。 在聽見齊國公到現在還沒睡醒的時候,即墨靜難免也有些擔憂,于是點點頭,只是還是一個勁地對著即墨靜囑咐道。 嗯嗯,兄長小心些。 告別了即墨靜之后,即墨卿便翻身上了馬,只是剛剛還對著即墨靜言笑晏晏的俊顏,在背過身的瞬間笑意便消失了,原本張揚肆意的眉目間染上了一抹擔憂。 他夾緊馬腹,隨著一聲輕喝,朝著貢院而去。 與此同時,池渲站在馬車上,看著慕清洺翻身上馬朝著上京城內而趕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