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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原本漆黑如墨的夜空,突然降下一道閃電。 慘白的光芒驟然將漆黑的夜幕劈成兩半,映出池桉那張因為野心而越發貪婪扭曲的臉,同時也映出池燼躺在床榻上緊皺眉頭的小臉。 這個覺池燼睡得并不安穩,噩夢不斷,一直到耳邊驚雷響起,才將他從夢境中拯救出來,黑白分明的明凈眸子,被淚光模糊了分界線。 他從床榻上爬起來,赤著腳往外跑,嘴里無助地喚著。 姑奶奶 在雷電響起的時候,有宮人擔心小陛下安危前來查看,剛好撞見池燼赤著腳披頭散發地往外跑,那宮人慌忙將手中燭臺放在一旁,然后半蹲下身子攔住池燼。 陛下!陛下怎么了?可是嚇著了? 池燼現如今已經淚流滿面了,嘴里只一個勁喊著。 姑奶奶呢?朕要見她! 那宮人連忙拿出帕子給池燼擦拭眼淚,一邊輕聲哄道:殿下現如今在公主府里,等到明日便會進宮來,陛下等等好不好?明天殿下便來了。 但池燼卻不肯,伸手將面前半蹲的宮人推倒在地,抬步就朝著外殿跑去,一邊說道:朕要出宮,朕今晚就要看到姑奶奶! 那宮人措不及防被推倒在地,回過神來之后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朝著池燼追去,但是此刻的外殿中一片寂靜,連吵鬧哭喊聲都停止了。 殿門自宮人剛剛進來的時候便沒有合上,現如今大開著,有一個人影就站在殿門處,隨著一道閃電劈下,將面容顯露出來。 同時也投下巨大的黑影,將池燼籠罩在其中。 他抬頭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大了數倍的男人,尤其是在看見對方眼中的肅殺之氣之后,身子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天色完全黑了之后才起風的,池渲將胳膊伸出馬車外,任由四處來去的夜風將她的袖子灌滿,還能感覺到略略的潮意。 她掀起馬車上的簾布,看了一眼外面天色,輕聲道。 快要下雨了,也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被嚇到。 池渲嘴上雖然說著關心的話,但是語氣中聽不出半點的擔憂,甚至還能聽出淡淡的笑意,慕清洺坐在馬車內一側,盯著池渲看著車外的側臉,突然開口。 即墨卿在,殿下可放心。 馬車內點著燈燭,將那所有凜冽的風雨都阻擋在了外面,任由外面的風絲有多冷,都影響不到馬車內一絲一毫,她將簾布放下來,將那滿城的風雨隔絕在外。 整個人又回到了這個狹窄卻絕對稱得上溫暖的空間內,她看著慕清洺的面容,有些意外地重復了一句:即墨卿在? 慕清洺端坐在一旁,垂著長睫,聽見她的聲音,這才緩緩抬起,不答反問:殿下不是信任他嗎? 看著慕清洺這幅毫無波動的表情,她突然開口。 大人是在記本宮的仇嗎? 因為本宮帶著計酒來了。 他拿起一旁的木棒撥動燭臺上倒掉的燭芯,燭光在冷俊的面容上緩緩晃動,眼皮也不抬一下地說道:不敢,殿下不信任臣是應該的。 池渲輕輕點頭,附和道:你知道就好。 話音落下,慕清洺動作一頓,隨后偏過頭去,不再看她一眼,亦沒有再說話的意思。 池燼看著面前的池桉,原本含在眼眶里的淚水,都被嚇得滾落了下來,他下意識一步步往后退去,離池桉越遠越好。 宮人已經從內殿中跟了出來,伸手扶著池燼,在看見殿門處的池桉之后,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后慌亂爬上了臉龐,但還是強自鎮定道。 安王殿下怎么進宮來了?可是有事? 池桉看著面前六七歲的池燼,和他兒子差不多大的年紀,不過還是個沒斷奶的娃娃,根本就不足為懼。 一時間池桉眼中滿是輕蔑,和大事可成的興奮。 他拿著手中劍踏進寢宮中,嘴上說道。 本王前來進宮救駕。 此刻那劍刃上還有未干涸的血珠滑落,一滴滴砸在了地面上,殷紅地刺目,隨著慘白色的電光,看得格外明顯。 那宮人下意識將池燼護在身后,對著殿外喊道。 來人!救駕!救 那宮人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池桉一劍刺中心口,取了性命。 池燼看著面前緩緩倒下的宮人,嚇得整個人都跌坐在了地上,自宮人心口中流出的鮮血緩緩在地面上流淌,不過一會的時間便蔓延到了池燼的靴子附近。 他想避開的,但整個人都沒了力氣,只能任由那抹鮮紅一點點攀上自己的衣服,吞噬掉他殘存的溫熱。 臉上的淚水早在夜風自大殿吹進來的時候,便涼在了臉上,此刻的池燼臉上淚痕未干,臉色蒼白,一個嚇傻的孩子,哪里有帝王半點的樣子? 看著面前這一幕,池桉冷笑一聲,宮中四千禁衛都聽從池渲的吩咐,現如今池渲已死,除了這些不會武功伺候人的宮人之外,再沒人能攔得住他了。 就在他手中劍朝著池燼劈砍過去的時候,地上的池燼突然被劍柄挑著后領子,被人從地上拽了起來,同時也躲過了他這一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