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專三年級，接近成人年紀的少女，有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這樣瞬也不瞬的看人的時候，讓人能輕易的望進她眼底，懇切中還有三分悲傷……

    夏油杰微微笑了，他站起來，手放上孔莜的頭頂，“我和你說過，所有的選擇都是有意義的，我和悟，早就選擇了不同的道路，我們都不會回頭?！币矡o法回頭。

    從他下定決心的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有這種可能性了，也或許從那天開始，性命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孔莜愣住了，隨即下一刻，有什么東西在她眼中分崩離析，裂成了一片片再也拼湊不起來的碎片。

    片刻之后她閉了閉眼睛，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比想象中更冷靜，“抱歉，夏油先生，我仍舊無法認同殺光非術師的理念……”

    “我知道，”夏油杰冷眼旁觀，早就看得清楚，只是他也有籌碼，“但是，你不想為你朋友報仇了嗎？”

    “我朋友……”孔莜喃喃著，說給夏油杰聽的同時又像說給自己，“他啊，是個很固執的家伙，總是執意認為著咒術師是強者，就需要去保護那些非術師的弱者?！?/br>
    她認識的杰，就是這樣一個人，“但是其實無需苛責自己啊，術師也是人，也有人力不能盡的時候?！?/br>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杰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痛苦經歷，才會導致信念的崩塌，所以她根本無法責備什么。但是她的那個世界，她絕不讓杰走到這一步！

    聽說，杰叛逃的時候是高專三年級，那個時候……他才十七歲，“如果我在他身邊的話，我會一直一直努力將自己的心情傳達給他的，我是這樣想的?！?/br>
    “但其實，他也有把他的信念傳達給我吧?！比?，都是相互影響的啊，杰的那些想法，也影響了她。

    一點點的，孔莜嘴角慢慢揚了起來，那是個如釋重負的笑容，“這才是他留下的最重要的東西?！边@個世界沒有她，但是有悟，悟走到今天這一步，又何嘗不是受了杰當年的影響？

    就算有些事變了，但最重要的東西卻始終留了下，比想象得到的還要深刻。

    孔莜朝夏油杰深深的鞠躬，“所以對不起了，夏油先生?！彼呀洿蛩阋x開了，她相信杰不會攔她，而且她想走，杰也攔不住。

    雖然孔莜還并沒有說什么，夏油杰卻像是理解了她的意思般，“這是你的選擇？”

    孔莜似是有些想要揚起唇角，“我的選擇都是有意義的對吧？”她伸手從兜里摸出所有剩下的星星糖，都捧到夏油杰面前，“夏油先生，能請你收下這個嗎？”

    夏油杰沒有伸手，“為什么？”那不是她最寶貝的東西嗎，之前那么舍不得的，現在給他做什么。

    捧著糖果的黑發少女，神色溫柔極了，“我的朋友，”略微頓了頓，“名字也叫杰?！?/br>
    夏油杰隨意靠在門邊，看著孔莜離開的背影，片刻之后看了看手里被塞過來的五顏六色的糖果。

    “也叫杰嗎？”早已回不到當年的男人哼笑了聲，剝開其中的一顆放到嘴里，隨即神色微微一動，他并不特別喜歡糖果，或者說他對食物都沒有特別的偏好，但是這種糖的味道……

    將剩下的星星糖收回袖子里，夏油杰眼底的神色有些復雜。另一個杰嗎？似乎，是個幸運的家伙呢……

    第84章

    五條悟找到孔莜的時候,她正在快餐店里使勁啃著一塊炸雞，把腮幫子都塞得鼓鼓的，像只吃東西的倉鼠。

    這讓原本收到信息還有些擔心的無良教師在瞬間放下心來,他走上前去笑著揮了揮手，“嗨，莜醬?！?/br>
    孔莜抬頭看了眼笑著的五條悟，仍舊是那身高領衣服，頭發梳起來蒙著繃帶,手腕上還挎著……是甜品袋吧?？纵畔率掷锏恼u，撇了撇嘴，說得相當情真意切,“我被盤星教開除了?！?/br>
    五條悟愣了下，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到孔莜都快忍不住翻白眼了，“你夠了啊……”這家伙簡直是先笑為敬啊也太狗逼了吧，果然長大之后的悟也是悟??！

    拉開孔莜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五條悟好容易止了笑，“抱歉抱歉,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莜拿起炸雞泄憤似的啃了一大口,吞得差不多了才繼續道，“我以為我是能打入敵人內部的王者，結果卻是個根本無法忍耐的青銅，每天聽杰猴子猴子的叫都忍不住生氣！”

    “噗！”五條悟忍都沒忍又是笑了出來，自己這么損自己還能損出花來的人，也實在不多啊。

    “別笑了！”孔莜瞪了五條悟一眼,“我說的是實話啊,我實在是搞不懂現在的杰到底是怎么想的?！彼敃r去之前想的是哪怕不能詳細知道當年杰的想法,至少現在的想法也有參考價值。

    結果她知道是知道了，越是知道越是一肚子氣，聽聽那家伙說的是什么吧，一口一個猴子的，說得好像誰不是猴子進化來的似的。

    “搞不懂就別去搞懂了，”五條悟終于不笑了，他其實現在也不懂杰的想法，或者說從那個時候起就不再懂了，“被開除也不是什么壞事嘛，詛咒師不是那么好當的，回高專來吧?！?/br>
    “誒？可是我之前才離開了……”孔莜抓著炸雞有些猶豫，她原本還想著如果回不去高專的話，她就隨便找個地方呆到回去的。反正日本人沒有身份證，做段時間黑戶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