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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成癮后就是戒不掉的毒。 在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后,秦徵發現自己越來越在意周枝,高三學習任務重,每天上不完的課刷不完的題,人像海綿一樣被用力榨取每一滴精力,但他總會擠出一點時間,裝作路過的樣子,去看周枝在干什么。 觀察她的日常已經成為秦徵枯燥乏味生活里最有趣的一部分。 她就像油畫里一抹亮麗又危險的顏色,這一筆點綴,卻是整幅畫中最點睛的存在,讓人不自覺被她吸引。 秦徵又往后翻了一頁,略作沉吟,這樣的生活持續到高考結束,我原以為我對你的關注只是迫于無法疏解的壓力使然,隨便換個相似的人也可以,為了印證你不是那個特例,在高考后那個假期,我嘗試過和不同的人接觸,甚至保持戀愛關系,但在他們身上我找不到那種被吸引的感覺,慢慢才發現原來并不是壓力迫使我找到你,而是你本身就吸引我,我似乎很早就喜歡上了你,但我明白地太遲,已經失去了和你的聯系。 但我很幸運,能在大學以全新的姿態與你相遇,從一開始,我就是打著圖謀不軌的企圖接近你,我不想再做只能默默站在你身后看著你的人,我想成為能名正言順看著你笑的那個人。 周枝靜靜坐在那里一聲不吭,這是她從未知曉的秦徵和她的過去。 在她還不知道世上有這個人的存在的時候,他已經在她身邊,日復一日地把喜歡說到極致。 他翻到一頁,神色鄭重,目光深深地看著她, 這些照片都是高中的時候你在領獎臺發言的時候我偷拍的,我這人有個習慣,對待喜歡的人或事,不希望他們只活在看不見摸不著的回憶里,那樣太空了,所以我學了攝影,通過定格時間把虛無的回憶具像化,這樣見不到你的時候,我好歹有個慰藉。 至于這些照片──他一點點往后翻,眸光陷入了短暫沉思般的發怔。 是我打聽到你比賽的消息后,投簡歷給舉辦方申請義務志愿者上崗的時候拍的。 分手后,他從來都沒有真的想和她斷過,一直以含蓄到無人發現的方式默默陪在她身邊。 她去哪比賽,他會提前打聽好比賽時間地點,有時候賽程比比賽團隊早幾個月公布,他得不到足夠的信息,只能盲人摸象,但凡遇到涉及計算機的大型比賽都會通過看往年的參賽團隊來推測周枝他們實驗組參賽的肯能,然后投簡歷參加海選再面試,通過層層篩選和一道道關卡,翻山越海排除萬難來到她身邊,只為看她一眼。 那個時候秦徵學業也忙,飛機一來一回還不算路上耽誤的時間,一次就要兩三天,但他硬是逼自己把課業整理好,然后騰出往返的時間。 以志愿者的身份,站在臺下等她上場,然后帶著她送的相機拍下照片。 他一個人來,如同往常每一次離開。 單薄的身影挺立,最終卻仍落敗。 人潮洶涌,掀起一波一波交織的殘影,他站在她面前,是不是也曾在她視野中,短暫留下痕跡。 秦徵說過,他不擅長告別,所以只能等待。 就像他們并沒有分開。 他在她身邊,她總能感受到。 周枝聽完眼睛、鼻子一片通紅,早先發啞的嗓子此刻悶著哽咽,隨著呼吸斷斷續續,豆大的眼淚蓄在下眼瞼搖搖欲墜,仿佛只要眨下眼,就會從面頰滾落。 秦徵則又恢復了那副閑散平靜的表情,憋在心里的話終于全盤托出,像積壓已久高壓閥終于被人打開,里面的氣體源源不絕涌了出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暢快。 所以不要再妄自菲薄覺得自己哪里不好。在周枝淚眼朦朧的視線里,秦徵緩緩扯出一個笑,邊給她擦眼淚邊說,能讓我秦徵喜歡這么多年的人,值得這世上所有形容美好的褒獎。 在我眼里,你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最珍貴的存在。 那你為什么以前不告訴我?周枝紅著眼睛。 秦徵將紙折起,聲線沉穩,我不想你因為分量不對等的喜歡而有負擔。 喜歡一個人,不該給對方造成壓力。 我不想你因為同情我,而過分遷就迎合,勉強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附加壓力。 喜歡是自由,不是束縛。 比起理解心疼我,我希望你無憂快樂。 兩人徹底說開心結后,關系比之前更加親密,周枝一想到因為自己自以為是的決定給秦徵造成這么大的傷害,心里不是滋味,于是每天變著法地黏著他,遛狗跑步都要和他一起出門。 簡直就是繼熱水后又一個小跟班。 秦徵去樓下超市買菜,幾分鐘的功夫,周枝也不舍得他一個人去,在知道這些事后,每次看到他獨自一人轉身離開的背影,她的心口就發脹,眼睛也泛酸。 秦徵自然有求必應,牽著她下樓到附近的超市買菜。 想吃什么?我給你做。秦徵邊說往手推車里放東西,大多都是周枝愛吃的,似乎想到什么,他回頭看了周枝一眼,補充條件,辛辣的、冷的不行,你生理期不能吃傷胃的東西。 周枝正在開冰柜拿冰淇淋,聽到這話動作一滯,嘴角揚起的弧度登時落了一半,她手里仍抱著那盒冰淇淋,企圖趁秦徵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放進推車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