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
初冬季節,雖帶了寒氣,卻也不甚冷冽。周云善不想拂了楊老夫人的面子,便將暖手爐握在手中。 她笑盈盈看著楊老夫人,說道:姨母是個文雅的,隔三差五便要舉行詩會,不知下次是何日舉行?我是個俗人,也想到姨母這兒沾沾墨寶的香氣。 聽到周云善想要參加詩會,楊老夫人十分高興,她雖是周云善的姨母,因著當年周家出事時沒有出手相幫,跟周云善的關系并不親近,來往的也不多。 如今周云善主動示好,楊老夫人自是樂見其成,有皇親國戚蒞臨,便是詩會的格調也要比平時高出一截。 楊老夫人趕忙回道:五日后便舉行。 周云善嗯了一聲,接著道:我曾和前鎮國公夫人是妯娌,如今她和離了,名聲便比不得以前,現下甚少有人邀請她參加宴會,姨母可否看在我的薄面上給她也發一份請柬。 高門大戶最要面子,顧玫一和離,名聲便壞了,當家主母們生怕家里的姑娘跟著她學壞,舉行宴會時便再不邀請她。 平心而論,楊老夫人是不想邀請顧玫的,但好容易和周云善有了來往,便是為了籠絡周云善也不得答應她的要求。 彩玥捧著請帖送到顧玫跟前,因為和離,顧玫的名聲一落千丈,再沒人給她遞過帖子。 顧玫狐疑的打開請帖,她以前跟永陽候府的老夫人見過幾次面,雖眼熟,卻也不熟稔。 若是旁人貿然請顧玫參加宴會,她或許會心生警惕,但永陽候老夫人寡居多年,與顧玫素無來往,也無利益糾紛,顧玫便未多做思慮,欣然允了邀約。 是日,天高云淡,溫度雖低,太陽卻像碎金子一般,格外明亮。 顧玫到永陽候府的時候,客人已到了大半,隨著她的到來,原本言笑晏晏的人群不由安靜了一瞬。很顯然,大家都沒想到永陽候老夫人會請一個和離的女子參加詩會。 在坐之人若有似無的避著顧玫,仿佛和她離得近了會沾染上晦氣一般。顧玫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坐到案幾前,自顧自喝茶。 她一邊品茶,一邊不動聲色觀察在坐貴女的衣著行頭,前一陣子流行清雅素凈的打扮,這一陣子似乎變了風向,貴女們的穿著比以前要艷麗很多。 顧玫暗暗思忖,以后設計花樣子的時候,要多一些富麗堂皇的元素才好。布匹的顏色也要做一些調整。 正想的入神,楊老夫人在婢女的攙扶下入了坐,貴女雖多,楊老夫人卻一眼就瞧見了顧玫。 顧玫身穿碧色褙子,烏發高高挽起,盤了一個云髻,發髻上贊著一支華貴的五鳳攢珠發釵。 這身行頭華貴精致,越發襯得她眉目如畫,跌麗嫵媚,她艷光四射,把整個花廳的姑娘都比了下去。 楊老夫人暗暗咋舌,也不知鎮國公是怎么想的,娶了一個出身和容貌皆是上乘的妻子,竟也舍得冷落。 她輕咳一聲,將視線從顧玫身上移開,招呼著眾人吟詩作對。 顧玫熟讀詩書,文采雖比不得大儒,但和閨閣女兒們吟詩作對還是綽綽有余的,她乘興和眾人玩了兩局飛花令,正要做對子,便見一個嬤嬤入了門。 那嬤嬤是周云善的陪房,她躬身向顧玫行了個禮,而后說道:真是巧的很,我們夫人也來候府做客了,候府的花園子修的好,夫人在花園子賞綠梅,聽說您來了,特地讓老奴過來相邀。 現下初初入冬,還不到綠梅盛開的季節,則陽候府建了花房,才培育了幾朱綠梅。 顧玫一向喜歡綠梅,便隨著周云善的陪房去了花房。 一進門便聞到一股清雅的花香,顧玫顧不得欣賞綠梅,先躬身給周云善行了個禮。 以前她們二人同是國公夫人,身份相當,如今顧玫已然和離,身份不可同日而語。 周云善趕忙將她扶起來,謙遜道:你這是做什么,我們以前如何相處,以后便也如何相處,你可千萬不要和我生分了。 我知道你喜歡綠梅,這才讓嬤嬤將你請過來,我當你是自己人,你若是跟我外道,我可是要惱怒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玫也不好再客氣,只好站起身,和周云善一起賞梅。 淺綠色的梅俏生生的開著,綠中帶白,好看極了。 顧玫一邊賞梅,一邊和周云善寒暄,到底是來做客的,也不好耽擱太久,在花房待了兩柱香的時間便折回花廳。 她一出花房,便有一男子從屏風后走了出來,那男子正是永陽候,他身材頎長,約摸二十三四歲,生的也算端正。 周云善含笑看了永陽候一眼,笑盈盈道:表哥,你覺得顧小姐如何? 永陽候適才坐在屏風后,將顧玫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她生的國色天香,談吐得宜,他十分鐘意。 瞧永陽候的表情,周云善就猜出了他的心意,顧玫這樣的女子,又會有幾個男子不喜歡呢? 周云善道:表嫂去世一年有余,表哥也應當續弦了。顧玫雖是和離之人,但整個京都都知道她是迫不得已的。 鎮國公糊涂,寵妾滅妻,處事沒章程,莫說顧玫,便是我,在鎮國公府也是待不下去的。 雖說續弦和原配不一樣,但也得挑能上得了臺面,能處理庶務的,顧玫出身大家,最會理事,我瞧著是個妥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