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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玫本想給傅珩點顏色瞧瞧,沒想到傅珩處處順著她,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竟無處著力了。 顧玫沉吟片刻,這才感覺到異常,她瞧了一眼門外,庭院空空安然靜謐,半個人影也無。她攏緊衣衫,雙手抱在身前,睜大眼睛瞪著傅珩,訝聲問道:你是怎么進來的? 琉璃院的下人都是顧玫的陪房,對她忠心耿耿,便是傅玄安來了,等閑也進不了主屋,怎么無聲無息的,傅珩就進了寢房? 顧玫如一只受驚的小鳥,全身崩緊,做出防備的姿態,傅珩無奈,放低聲音道:你不要緊張,我只是想來瞧一瞧你。 見他沒有逾矩的行為,顧玫這才稍稍放松下來,但心里依然崩著一根弦,也不知傅珩對院內的下人做了什么,才致使他們盡數沒有聲息。 無論如何,顧玫是決計不會讓傅珩久留的,她走到屋門口,做了個送客的手勢,說道:李大監既見到了我,就請離去吧! 傅珩定定坐在交椅上,一動也不動,他溫聲道:你坐下,我跟你說一會子話就離開。 顧玫知道他的性子,他既做了決定是一定不會改變的,她無奈,只好妥協。顧玫慢吞吞走到傅珩對面,不情不愿地坐到了玫瑰椅上。 因著剛沐浴完,顧玫的頭發濕噠噠的,不停的往下滴水,傅珩取下木架上的手巾,走到顧玫身前,輕輕給她擦拭頭發上的水珠。 傅珩身材頎長,給顧玫擦頭發時微微彎著腰,顧玫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鴉青色衣襟上繡的青竹暗紋,那暗紋栩栩如生,像活的一般。顧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這才發現傅珩的衣裳是緙絲所制。 顧玫微愣,不由想起上一次和傅珩在慈寧宮見面時,他身上穿的也是緙絲衣料。 一寸緙絲一寸金,身為鎮國公府主母,顧玫統共也只有一件墨綠色緙絲衣衫,李先生哪怕坐到司禮監掌印的位置,也不該件件衣裳都是緙絲所制。 一個驚駭且荒誕的念頭出現在顧玫腦海中,顧玫低頭,不由將目光投向傅珩的雙腿之間??上б[衫寬松,她并不能看清其中的形狀。 你想看什么?傅珩泠泠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顧玫一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么,芙蓉小臉一下子就蒙上了一層了紅霞。 她磕磕巴巴道:沒、什么都沒看。聲音小的猶如蚊蠅。 傅珩放下手中的手巾,低頭凝視顧玫,幽深的眸子黑漆漆的,讓人辨不出喜怒,他一本正經道:你若真的想看,我就脫了衣衫讓你看個清楚! 顧玫輕咳,原來他洞悉了她所看的部位,一時羞的恨不得鉆到地縫里去,這下不僅是小臉,就連耳朵尖也變得紅艷艷的。 低低的笑聲響起,既溫潤又帶了幾絲戲謔,顧玫倏得站起身來,狠狠剜了傅珩一眼,轉身向床榻走去。 她大步跨上拔步床,撤掉金鉤,將重重帷帳放下,厚厚的帷帳隔絕了視線,二人看不到彼此,她的心跳才平緩下來。 夜深人靜,極小的聲音都會顯得十分突兀,顧玫最先聽到倒茶的聲音,接著便是傅珩沉穩的腳步聲,腳步聲離拔步床越來越近,顧玫伸手攥緊窗幔,提高聲音道:不許進來! 她屏氣凝神聽著帷帳外的動靜,生怕傅珩做出孟浪之舉,傅珩并未掀開帷帳,修長的手指托著茶盞從帷幔下面遞到顧玫跟前,適才他看到她的唇有些干,應當是渴了。 顧玫微怔,伸手接過茶盞,盞內泡著桂圓和紅棗,甜絲絲的,是她喜歡的味道。她呷了幾口,復又隔著帳子將茶盞遞了出去。 傅珩將茶盞放到八仙桌上,溫聲道了一句:好好休息。而后提步出了屋子。 傅珩一離開,顧玫就急匆匆出了門,先是到彩玥的屋子查看一番,只見彩玥呼吸均勻正睡得香甜。她復又走到門房,王婆子也在呼呼大睡,便是使勁搖晃也叫不醒。 顧玫思忖,傅珩應當是給她們下了入眠的藥物,才致使她們睡得這樣沉。所幸她們安然無虞,并未有恙。 天一亮,顧玫就讓門房換了一把極堅固的鎖頭,又讓工匠將墻頭加高了許多,彩玥看著那和房梁幾欲齊平的圍墻,訥訥問道:小姐,您為何要將圍墻砌的這樣高? 顧玫從齒間擠出兩個字:防賊! 防賊?堂堂鎮國公府,只護院就有上千人,那個不長眼的小賊敢到府內偷盜?彩玥腹誹,只看到顧玫略有陰郁的面容時,又將心里話咽了回去。 這一日,顧玫心神不寧,連飯食都比平日少用了些許。用過午飯后再也按捺不住,向慈寧宮遞了牌子,到宮內打探消息去了。 太后只當顧玫大病初愈,待她十分妥帖,和她說了一會兒話后,就讓大宮女素柔送她出宮休息。 顧玫見左右無雜余人等,便隨意問道:今日圣上身邊隨侍的可是李大監? 打探圣上行蹤是大不敬,但顧玫是皇親國戚又受太后看重,素柔對她便格外優待,素柔道:圣上身邊貼身伺候的只吳大監和周大監,并未聽說過有姓李的公公,夫人可是記茬了? 素柔只當是普通的閑聊,卻沒想到話音一落顧玫就變了臉色,她紅潤的臉頰變得蒼白,粉嫩的唇也失了顏色。 素柔有些惶恐,怯怯道:奴婢可是說錯了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