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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的妻,他去探望合情合理,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羞于見她,躊躇片刻,傅玄安最終還是決定到琉璃院瞧一瞧。 軟轎停在院子門口,一進門,傅玄安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大步走到臥房,只見顧玫雙目緊閉,滿面通紅,額角不停的流汗珠子。 怎么燒成了這副模樣?傅玄安轉身看向彩玥。 彩玥躬身回答:小姐昨日還好好的,今日上午進了一趟宮,午時回來就成了這副模樣。湯藥也喂了不少,可不知為何,總不見起色。 傅玄安皺眉,太后對顧玫的喜愛他看在眼里,顧玫燒成這樣定跟進宮無關。 傅玄安沉思片刻,心里大抵有了數,現在天氣炎熱,顧玫為了經營成衣鋪勞心勞力,日日奔波,定是累著了。 他輕嘆一口氣,鎮國公府這樣大的家業,總不會短了顧玫的吃喝,也不知她為何要執著于經商賺錢。 傅玄安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頭緒,索性便不想了,接過彩玥手中的涼手巾搭到顧玫額間。 彩玥把一切看在眼中,心里不由替小姐高興,小姐進府半年,姑爺只戀著清蓮閣那位,從未關心過她。 今日小姐病了一場,姑爺不僅詢問病情,還親手給她搭了一方手巾,這可真是天大的轉變。 林婉在柴房待了七八日,身上又臟又臭,一回到清蓮閣就沐浴了一番。算起來已多日未和傅玄安親熱,想起他們以前親熱的頻率,林婉斷定傅玄安晚上會在清蓮閣留宿。 她讓丫鬟多添置了兩方冰鑒,又燃上助興的熏香,這才躺到床上等著傅玄安的到來。 左等右等,等到了亥時也不見傅玄安進門,林婉心浮氣躁,支使著小喜去找人。 不到一刻鐘,小喜就帶回了消息:國公爺宿到了琉璃院。 林婉一愣,精心妝扮過的小臉不由冷了下來,琉璃院離書房足足有五里地,大晚上的,傅玄安竟舍近求遠去了那頭。 不安、嫉妒、惶恐在心內交織成一片,漸漸凝成一股怒火直沖到頭頂,林婉怒不可遏,跳下拔步床將屋內的瓷器摔了個干干凈凈。 接連灌了三碗散熱的藥,顧玫總算醒了過來,睜開眼,發現身邊躺著一個人,她長這么大從未與人同塌而眠過,心里覺得怪別扭的。 原以為那人是彩玥,轉過身來竟發現是傅玄安。 顧玫嗤笑一聲,只覺得滑稽。 以前她一心一意對他,事事為他著想,只盼著他能多看她一眼,他卻將她視為草芥。如今她釋然了,好容易走出來,他卻恬不知恥貼了上來。 這一世,她決不能重蹈覆轍! 傅玄安睡得很輕,顧玫只推了一下,他就悠悠轉醒。他翻身看向顧玫,低喃道:你醒啦!聲音還帶著初醒時的鼻音。 顧玫輕輕挪動身體,不動聲色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低聲道:多謝國公爺關心,我好多了。 傅玄安將她的冷漠疏離看在眼中,心里不由涌上一股酸澀滋味,他是她的妻,卻被他冷落了半年之久,但凡有點骨氣的人,應當都會有怨氣的吧! 傅玄安以前并不覺得自己冷落顧玫有什么不對,直到無意中聽到同僚議論鎮國公府寵妾滅妻沒有規矩時,他才幡然醒悟。 其實在同僚說嘴之前傅玄安就感受到了王尚書對他的疏離,他知道王尚書疏遠他的原因和鎮國公府的家風有關,以前并未太在意,但同僚都議論紛紛了,他再不能坐視不理。 俗話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家里都沒有規矩,又如何能得到上司的信任? 傅玄安看向顧玫,低聲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可想喝水? 顧玫搖搖頭,啞著嗓子喚來值夜的彩玥,開口道:我患了熱癥,沒得把病氣過給國公爺,你趕緊把東廂房的被褥鋪好,請國公爺到廂房休息。 彩玥定在原地,一動也不想動,姑爺好容易才到琉璃院留宿,小姐不溫言軟語哄著也就罷了,怎么還想方設法往外推? 顧玫看出了彩玥所想,她板起臉來,沉聲道: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去! 見顧玫態度堅決,彩玥也不好再說什么,應了一聲是,不情不愿退了出去。 顧玫鐵了心要趕人,傅玄安也不好舔著臉留宿,他趿上鞋子,轉頭看向顧玫,無奈道:你何故要如此? 顧玫不語,翻身朝向內側,留給傅玄安一個冷漠孤傲的背影。 顧玫在琉璃院休息了五六天,病情才徹底轉好,前三日傅玄安還陪在琉璃院,到了第四日便被林婉以研讀詩詞為由拉到了清蓮閣。 彩玥是個直性子又一心為顧玫著想,心里有什么便說什么,她直言道:小姐,您何故總把姑爺往外推 ,前幾日姑爺明明是想留在正屋的,您偏偏要將他趕到廂房,您瞧瞧,姑爺好容易在琉璃院宿了幾夜,現下又被林姨娘搶走了! 顧玫輕笑,溫聲問道:為何一定要將國公爺留在琉璃院? 彩玥連想都沒想,直接道:自然是為得到國公爺的愛重? 顧玫接著道:為何一定要得到國公爺的愛重? 彩玥一愣,這個問題她可從未考慮過,她只知道得到國公爺的愛重,小姐在府內的日子會好過很多,可現下小姐無寵,過的也不錯。除了住處偏僻一些,似乎比以前還要舒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