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哥他想做我道侶 第47節
金子源曾與她說過:阿荷是娘生前最信任的丫鬟,與娘主仆情深。她因受不了娘的離世,服了毒,隨娘去了。 憶此,金筱抿了抿唇—— 眼前這個欺主的阿荷,應該不是當年金家的阿荷,而這位剛經歷過生產之痛,又突逢背叛的夫人,應該不是她娘。 可有過兩次被身邊人背叛經歷的她,對夫人此刻的心境太懂了,她的目光下意識停在了夫人身上。 果然,夫人方才恢復了些氣色的臉,再次蒼白如紙,“阿荷,把孩子給我?!?/br> 阿荷乜了眼夫人,“夫人,您可別告訴我,您現在還未搞清楚狀況?!?/br> “放肆!”夫人掙扎著起身,“我讓你——把孩子還我?!?/br> 阿荷但笑不語,手指順著女嬰的臉一路下移,停在了女嬰的脖頸處,逐漸加大了力道。 女嬰哭了起來。 “阿荷!” “夫人何必著急,這孩子好不容易從您肚子里出來,又遭罪才活了過來,命硬著呢?!卑⒑烧f著,把手從女嬰脖頸處拿開,開始哄逗女嬰。 夫人松開緊攥著的手,神色也變得鎮定起來,“……你藏得可真好,說,你想要什么?” 屋內回蕩起了阿荷的笑聲,這笑聲愈發得意,驚到了她懷中的女嬰,哭笑聲混雜在一起,讓人聽得頭痛欲裂。 忽的,哭聲戛然而止,阿荷覷著夫人: “我想要的很簡單,所以,這孩子是不是一睡不醒,哦,對了,還有小少爺的安危,全看夫人您的配合了?!?/br> 夫人斂眸,毫無血色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額上滲出了細碎的汗珠,“說?!?/br> “不愧是夫人,爽快?!卑⒑晒雌鹆俗旖?,眼中是按捺不住的欲望,“勞煩夫人告知我——” “享云閣的位置?!?/br> 金筱的心“咯噔”一下,腦中翻起了驚濤駭浪:這怎么可能還是巧合! 她見自己的思緒,不斷被眼前的反轉擾亂,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逼自己認清,無論如何,她現在只是個什么都改變不了的旁觀者。 夫人咳了一聲,許是牽扯到了傷口,她低下頭,緩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 阿荷臉上的笑意退去,目光陰翳起來。 “你想知道的,并不是享云閣的位置?!狈蛉饲浦⒑蓻]有否認,繼續道: “你見我這本該被享云閣誅殺之人,卻在自廢修為后活了下來,還把一個商賈之家做大到受修真界敬仰,現下,遇一尸兩命情況,仍把孩子平安生下?!?/br> “你真正想知道的,是我為何能如此?!?/br> 阿荷瞇眼望著夫人,不置可否。 夫人:“左右我逃不出你手心,先讓我看看孩子吧?!?/br> 屋內落針可聞,夫人與阿荷相交的視線上,似有火花閃過。 半晌,阿荷朝夫人走去,將女嬰放在了臥床上。 夫人只看了女嬰一眼,胸前就亮了起來,這光亮被夫人托在手中,像是一團火。 夫人:“這便是你想要的東西,能助修士于短時間內修為暴漲,平常人可鍛體、護體?!?/br> “如何證……” 阿荷的話還未說完,夫人就吐了口血,這口血直接回答了阿荷未問完的話。 只見夫人嘴角一挑,迅速將那團光亮朝女嬰拍去。 電光石火間,阿荷一掌將夫人擊倒,奪過了那團光亮,待她反應過來,那團光亮已鉆入了她體內。 阿荷渾身抽搐,露于衣外的皮膚紅得瘆人,“找——死——”她的手再次朝夫人打去,中途卻折到了女嬰方向。 “住手?!狈蛉藦娙讨r血上涌,“你中了享云閣秘咒,這孩子是你解咒的唯一線索?!?/br> 阿荷目眥欲裂,提起了夫人的衣領。 夫人的嘴角不斷有鮮血流出,儼然命不久矣,“秘咒的反噬大于功效,你若想讓享云閣給你解咒,只能先確保我的兩個孩子活著?!?/br> 阿荷怒不可遏:“你以為,我還會信你?” 夫人瞥了眼女嬰,“享云閣遲早會來找這孩子,除了等待,你別無他選?!?/br> 此時的阿荷已被秘咒折磨得說不出話來,她猛然甩開夫人,踉蹌著跑出了屋,那穩婆也跟著跑了出去。 屋內又靜了下來,再次彌漫起了生離死別的絕望。 夫人揩去唇邊的血,將一旁熟睡的女嬰抱起,抬手打開床頭的柜子,取出一疊小孩的衣物。 這一過程中,夫人的手一直在抖,每個動作都緩慢得很,她將那疊從小到大的衣物,一件件展示給女嬰。 久立床前的金筱,看著那一件件她從小穿過的衣服,早已哭成了淚人—— 這些衣服都是她娘給她做的,眼前這人,就是她娘。 金筱忽的想起了她八歲那年,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她跪在金江流的書房里,想懇請金江流幫林驛證明清白,然而,金江流非但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還把杯盞砸到了她的心口上。 她疼得蜷起了身子,聽金江流罵她非要學她娘??蛇@話后,金江流第一次遭到了金子源的頂撞。 金子源質問金江流,娘的真正死因,見金江流答非所問,金子源吐血暈厥。 金筱這才反應過來,金子源定是八年前,就對娘死于難產這事,起了疑心。 “你看,都是藍色的哦?!?/br> 金筱的思緒被眼前人的柔聲細語拉了回來。 “娘喜歡藍色,你哥哥也喜歡藍色,娘猜你也喜歡藍色?!?/br> “……不喜歡也沒關系,這些衣服,算娘給你留的念想……對不起,娘不能陪你了?!?/br> “……你剛生下,娘就給你添了麻煩,你今后的路,會走得很艱難?!?/br> “……娘不求你原諒,只希望你像方才那樣勇敢地活下去,不論如何,都不認輸,為自己搏一搏,好嗎?” 夫人說著,將頭抵住了女嬰的頭,泣不成聲。 金筱嘴唇翕動,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出口,就聽屋外響起了跑步聲,緊接著,一男童稚氣的聲音傳了進來:“娘——” “阿月?阿月?” 這熟悉的聲音,將金筱從邪祟生前的回憶中拽了出來。 金筱睜開眼,視線被眼淚沖得一片模糊,隱約看見林驛坐她對面,正與她對掌,不斷給她傳送靈力。 她抱了上去: “嗯?!?/br> “喜歡?!?/br> “沒關系?!?/br> “我不怕麻煩,不怕難?!?/br> “好?!?/br> “……林驛,這些話我娘都聽不到了,怎么辦???”金筱死死地抱著林驛,痛哭起來。 林驛的手緩緩放在了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拍: “我聽?!?/br> “你說什么,我都聽著?!?/br> “……別哭了,好不好?” 林驛將頭埋在金筱的頸窩里,“……阿月,我的心,快疼死了?!?/br> “不許你死!”金筱松開林驛,與之對視,“你要是敢死,我和你沒完,你聽到沒?” 林驛的唇邊勾起一抹苦笑,又把人拉回了懷里,“我聽到了,你聽到了嗎?” 金筱抽噎著:“聽到什么?” 林驛:“心跳,你再這么嚇我,它就不跳了?!?/br> 金筱眨巴著眼睛,聽著林驛胸膛里急促的跳動聲,感受到自己體內猛如洪水般的哀痛,逐漸平息了。 良久,她點了點頭。 情緒穩定下來,腦子也清明了。金筱匆忙從林驛懷中離開,焦急道:“那邪祟呢?” 林驛:“……跑了?!?/br> 金筱見林驛面露愧色,以為對方在自責放跑邪祟的事,于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怪我?!?/br> 林驛:“……” 這時,屋外響起了打斗聲。金筱起身捅破窗紙,瞇眼望了出去。 天邊的夜空,已泛起了熹微的晨色。不遠處的林子里,刀光劍影,數十個蒙面人糾纏在一起,不斷有人倒下。 金筱與林驛對視一眼,二人甚為默契地收斂了氣息,朝打斗處走去。 二人蹲下|身子,隱在了灌木后面,悄然觀察著局勢變化。 金筱用傳音入耳道:“兩撥人?!?/br> 林驛頷首,“且皆出招雜亂,看不出是何門何派?!?/br> 金筱心下不安起來: 賈三說過,這食嬰嶺,除了她與林驛,還從未有修士來過??伤c林驛前腳剛到此地,后腳就來了兩撥不明身份的人。 再加上那邪祟已從她和林驛手中逃脫,現下不知蹤跡,若已落敵手,對她極為不利—— 這邪祟目睹了阿荷殘害她娘的過程,無論阿荷是生是死,她都需要查明全部真相后,讓這邪祟指認兇手。 不多時,兩撥人盡數倒下,金筱和林驛走近察看,發現無一生還。 金筱的目光瞥到了樹后的衣擺,她走了過去,見一男子靠躺在樹上,她俯身摘下男子的蒙面,一怔—— 金子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