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炮灰被男主倒追了 第100節
…… 不是的。 他誤會了。 露凝使勁搖頭,終于可以說話了,聲音哽咽道:“不是……我不是,我怎么會想要?!?/br> 解離塵沉默片刻,看起來好像有些失落。 “為何不要?!彼杉t的雙眸微微凝定,“你不想變強嗎,有了這些你能很快到大乘?!?/br> “我不要!”露凝握緊雙拳,“哪怕能飛升又如何!那樣的紫微帝府,你當我稀罕去嗎???” 她看起來非常生氣,解離塵不禁后撤一步,將血rou收起,微抿雙唇道:“……不要生氣?!?/br> 他還想說什么,但下一瞬露凝便撲到了他懷里,她跑得太快,撞來的力量很大,解離塵胸口被撞得生疼,卻還是一絲不動地抱住了她。 她掛在他懷里鼻音很重道:“你回來了嗎?”她帶了些不確定,“你清醒了嗎?” 解離塵沒有說話,她抬眸去看他的臉,他有些恍惚的樣子,雙眸赤紅,白發飛舞,顯然還未清醒。 可他哪怕失控了,毫無理智,依然沒有傷害她分毫。 甚至于誤以為她也想要他的血rou,所以即便在失控狀態下,也本能想要給她。 露凝捧住他的臉吻上去。 唇齒相抵是濃重的血腥味。 她這才發現,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時候,幾乎咬碎了牙。 她淚水流得更兇,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脖頸,重重吻著他的唇,將自己的生機渡給瀕臨死境的男人。 接吻的時候,腦海中又浮現明珠光暈下脆弱稚嫩的少年。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自己的光,一切就都結束了。 但是沒關系。 少年幻境中的記憶歸屬于長大的男人,他半闔長眸,眸色漸漸轉為暗金,披散的白發與血衣不再飛舞,罡風盡斂,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他從被動地承受這個吻變為主動,將她托起抱在懷中,認真地吻回去。 這是個血色交織的吻,卻比任何一次都甜蜜。 紫微帝府,青竹尊者欣賞著這令人意外的一幕,目光落在露凝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有些復雜之色。 解離塵恢復了正常,九州大會結束,在凌霄宮參與比武的人死絕了,沒人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他們只知九位州君只剩下一位,那一位是當之無愧的九天盟主。 解離塵收回了分散在八個州君手中屬于自己的血rou,但這只是微少的部分,真正的大頭兒在紫微帝府那人身上。 不過聊勝于無。 至少可以延緩他每月發作的時間,從一月一次變為半年一次。 這可以省去許多麻煩。 玉州無主,解離塵身為九天盟主,直接指派了一名心腹接手玉州,其他州君的位置更是直接用諸天宗的長老拿去頂了。 如此一來,整個九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紫微帝府會容忍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嗎?自然不會。 但解離塵顯然是不服從管束的,他甚至不主動與紫微帝府聯絡,他們固然可以直接下去尋他,可那有失身份,也不急在這一時,且等著他上來之后見過再做決定。 紫微帝府,帝尊寢宮,紫衣寢袍的帝璃斜倚長榻,聽著仙侍稟報的消息,淡淡笑著說:“告訴我這些做什么?我知道不知道又能如何?” “是尊者讓臣下告知您?!?/br> “尊者可以命令你?!钡哿煨斓?,“但你也可以不來廢話。這些不重要的,他不會在意?!鄙灶D,他轉開視線,“我也不會在意?!?/br> “……” “退下吧?!?/br> “是?!?/br> 仙侍退下,帝璃起身走到窗前。 自這里可以看到帝氏的眼睛,透過那雙眼睛可以看到六界任何地方。 他當然也看得見解離塵回到了諸天宗,在諸天宗接受九州朝拜。 想到對方的臉,就很難不去對照青竹尊者寢殿那幅畫。 畫上的母子情誼深厚,兒子那張稚嫩的臉越看越覺得像解離塵。 那是帝璃和母親帝卿塵。 ——真正的帝璃。 至于他。 低頭看著腕間凸起的血色經脈,又到了該飲血的日子了。 千余年了,也不知真正屬于那人的血還剩下多少。 在用完之后,青竹尊者又要用什么方式來維持他無用的性命。 修界,諸天宗。 解離塵接受九州朝拜,背光站在高臺之上,衣著簡單,白袍玉帶,雪發木簪,只是這樣素著已經氣場駭人,令臺下眾修士兩股顫顫,聞風喪膽。 這可是手刃八位州君后還穩定進階,毫發無傷的存在。 往大里想,怕是紫微帝宮的人來了也不完全是他的對手,他們如何能不怕? 解離塵等這一天很久了,他以為這天到的時候他會很興奮,很快活,可是沒有。 獨自坐在象征著權力地位的玉椅上,他感受不到分毫的愉悅。 他甚至覺得無趣,神色冷漠地接受完朝拜,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 執劍長□□以為常地代替他完成接下來的禮儀典禮,他本人則出現在露凝面前。 露凝其實也在朝拜大會上,只是她躲得很遠,站在一棵樹后悄悄地望著他的方向。 他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沒感到意外,笑著迎上去,還沒站穩就被他摟入懷中。 “怎么了?”她猶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不高興嗎?” 解離塵安靜地靠在她身上沒說話,露凝耐心地哄他:“目的達成一半了,你應該高興才對啊,過幾日就能登上紫微帝府了,快的話明天就能去,這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嗎?” 換做從前,解離塵的確會覺得高興,但現在一點都不。 他下巴抵著她的肩膀,視線落在后方空曠的地方,眼神中翻涌著驚濤駭浪。 “我的確該高興?!?/br> 他開口,聲音平淡到近乎麻木,“離要做的事越來越近,這確實是值得高興的事?!?/br> 露凝摸摸他的腰:“那為什么不高興?” 解離塵緩緩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低下頭來細細掃過她的眉眼。 她是個在凡界時連陌生的貴女都會保護的人。 與他簡直是兩個極端。 他曾想過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看見自己真正的樣子,就扮演她喜歡的模樣,只要能扮演一輩子,他就真的是她心目中的“好人”。 可有了瀕臨失控的經歷,他再無法繼續偽裝下去。 回到諸天宗后他腦子里想的不是復仇大業,而是她哪怕明知他狀態不對,在他人四下逃散的時候,依然堅定地選擇走向他。 解離塵眼神暗了暗,用一種心如死灰毫無指望的語氣說:“我沒辦法高興?!?/br> 他抓住她的手,用力握緊:“我沒辦法高興,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真正想做的是什么?!?/br> 露凝愣了愣,聽出他情緒中nongnong的自厭,溫聲安撫他:“那你可以告訴我?!?/br> “我是要告訴你?!彼痦W動,“無論你知道后要殺了我還是要逃開我,我都要告訴你?!?/br> “……”是怎樣的事,竟然上升到了殺了他的程度? 露凝有些茫然,解離塵目不轉睛地凝著她的雙眸道:“我不止想要報仇,手刃所有仇人?!?/br> “我還要滅世?!?/br> 露凝睜大眼睛,瞳孔收縮。 “這世間污濁不堪,我的眼睛看得見所有黑暗,我身賦帝氏萬物生機,待我毀了六界,再獻祭自己,便可重建一個干凈的世間。這是我從前想要做的事?!?/br> 解離塵一字一頓,將話說得非常極端:“在我原本的設想中,所有人都要死,包括你從前的朋友和在意的人,也包括你認為的好人?!?/br> “這樣的我?!彼畔率?,退后一步,舉目破敗,“你覺得還有資格高興嗎?!?/br> 露凝唇瓣動了動,像是要說話,但沒有說出來。 她細細咀嚼著他每一句話。 在聽到“所有都要死”的時候,她竟沒覺得這樣極端有什么不可理解。 她不說話,沒表示,解離塵心便涼一分。 他自嘲道:“這樣的我,你所想到的,還是要讓我高興嗎?” 他看著她:“你現在想做的,恐怕是殺了我,為六界尋一線生機吧?!?/br> “沒有?!甭赌K于開口,聲音出乎預料的鎮定,“我沒有那樣的本事,亦沒有那樣大的心胸理想?!?/br> 解離塵晃了晃神,很快又說:“那你一定想逃開我,不愿與我同流合污,做這滅世之舉?!?/br> 露凝看過來,很慢地搖了搖頭。 她闔了闔眼,雙手無措地交握在一起,不知該如何表達她的想法。 過了許久,她一步步走向他,仰頭看著他怔愣的臉龐,終于下定決心,一點點拉住了他的手。 他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所有的話里都帶著“原本”、“從前”二字。 也就是說,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現在訴說的已經不是他即將要做的事情了,只是他自己還沒發現。 她沒打算現在揭露這些,那恐怕會讓他沒辦法好好接受,她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她現在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