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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成!賠償七成! 這是何等的魄力。 無人敢跋涉的險路,山海鏢局鋌而走險,就漫天要價,只求發一筆橫財,林泓卻讓出了四成利。六成價錢當真夠他支付鏢客的工錢嗎?再者,山路崎嶇難行,路上難免顛簸,貨物受損乃是常有之事,七成賠償…… 不得不承認這個條件非常誘人。 主座上的老板沉默了,客座眾人切切查查。 商人在巨大的利益之前也總能保持清醒。質疑聲又起—— “新起的鏢局有何可信度?” “山海鏢局亡命之徒,若心生怨恨,存心報復,小小鏢局怕是連自保都難!” “山匪也不是善茬,你鏢局可有什么本事?” “好個七成賠償,抵上你的鏢局夠嗎?卷貨逃走,我們又去何處討公道?” 林泓笑了,“這些問題,各位老板不如問問我的????!?/br> 他抬眸看向主座上風情萬種,唇邊帶笑的女子,“您說呢?竹老板?還有——” 他的目光又看向了主座上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風老板?!?/br>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商代和西周,官府控制主要商業部門 第072章 但喜相逢陳家老宅 風如晦那雙藍色眼睛投向了林泓, 刀刻般的唇抿成一條不悲不喜的線條,幅度不大地頷首,聲音低沉,“林老板可靠?!?/br> ——這個混血的巨商幾乎壟斷了江南一帶的瓷器業。不少上等的瓷器運至京城,深受達官貴人喜愛。 與馬成全有“風瓷馬綢”的美名。 風如晦年歲不到而立,父親是中原人,母親是買來的胡姬。沒人知道這個黍出的混血,用了怎樣的手腕能名正言順地繼承父親的衣缽。 繼承伊始,不少諷刺和謾罵,但他手段驚人,把家傳的瓷器業做得風生水起,還拓寬了不少規模。久而久之,質疑銷聲匿跡,推崇聲四起。 風如晦沉默寡言,是出了名的只看利益不講情誼。他能和林泓合作,那說明的的確確是有利可圖的,這讓在場的不少商人都為之沉默,各懷鬼胎。 說起來,林泓同風如晦的合作自他江南分局建成那日便開始了。 新店落成,那是一個雨夜。身形高大的男子在雨中望著長瀛鏢局長久駐足,身邊是給他撐傘的仆人。 林泓從店中出來,抬眸便注意到了他。倚著門板朗聲問道:“貴客是來談生意的嗎?” 高大的身影沒有回答他,沉默、靜止。 良久,才從雨中走來,一步步,揚起地上的雨水。 在他的面前站定,垂下一雙藍色的眼睛看向他,聲音和這秋雨一樣涼,“談?!?/br> 最后,生意談成了。 林泓替他押了幾趟貨,順口提起了在麒都那邊的營生,沒想到風如晦也應下了,生意合作直至今日。 風家在麒都也有些面子,拖了風如晦的福,麒都那邊的生意風生水起。林泓今日才敢在這席上談起。 “有風老板這句話就夠了?!绷帚粗α诵?,站起身來,朝他行了一禮。 他的目光看向主座的其余五人,掃過客座正看著他的數十雙眼睛,拱手道:“蓬門隨時恭候各位老板,屆時,定倒履相迎?!?/br> “林某先行告辭了,各位海涵?!绷帚辛艘欢Y,轉身離去。 絲竹聲不知何時結束了,此刻的席間過于安靜。 席間的眾人醉得面紅耳赤,東倒西歪,衣衫不整,而這位玉面的狡黠商人,雪白的裘衣曳地,長發如墨,磊落地來,依舊磊落地去,不亂一絲一毫。 竹璃書玉手端起茶杯送至嘴邊,輕笑一聲,“有趣?!?/br> * “頭兒你沒事吧!”趙剛龍的大嗓門叫開了。 林泓扯了扯滑下幾分的披肩,立在雪飲寒樓門口有些失語。 “我說……”林泓抿了抿唇,“你們一大幫子人給人杵門口做什么……” 他的面前站著高低胖瘦十余人,皆帶刀配劍,怒目盯著面前的高樓。 活像一干羅漢要來踢館子,站在這樓前簡直萬眾矚目。 “他們沒欺負你吧?”趙剛龍扯著林泓使勁瞅,都要給他看出個洞來。那架勢恐怕林泓破了點衣服他也要殺進去。 “都說了我一個人來就行了?!绷帚捠沁@么說的,但其實心里挺暖。 “那不成!”趙剛龍一大嗓門叫開了,“鬼知道他們這些跳梁小丑要搞什么幺蛾子!” 聲震九霄。 林泓頓時頭疼。 “情況如何?”屠洪雪看向林泓。 林泓伸了個懶腰,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朝前走了,“準備接客吧?!?/br> “怎么就接客了?你趙爺爺我賣藝不賣身!” 蒼朗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誰買?” * 林泓在宴會上那一出讓江南眾多商賈認識了他,但眾人卻對此事都幾乎默契地保持緘默,沒有任何蜚語流傳于市。 江南商會在明面上遏制了惡性的競爭,而實際上競爭和攀比從未消弭,這些商賈暗地里都在較勁兒。 如今林泓與江南商會不和是事實,但送上了一份大便宜也是事實,眾人都在兀自琢磨,精打細算,權衡利弊。 最高明的獵手總是最沉默的潛伏者。 故而,沉默的背后是林泓桌上堆疊的請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