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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頭緊皺,唇上聳,露出尖銳的牙齒,發出“呼嚕?!币矮F般的威脅之聲。 接著,印光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露出利爪,從桌子上撲了過來! 萬古川抖出長劍撞上了那只爪子! 離得很近,對面的,確實是印光的臉,眼眶里全是白色,咧開嘴,唾液津津,牽成絲,露出尖銳牙齒。 印光朝后仰去,雙腳蹬在他劍上,翻身掠過,又趴在了那桌子上。 眼睛在黑暗里發亮,突然咧嘴笑開了,笑得有些瘋魔。 “嗬嗬嗬嗬嗬……” 尖長的舌頭伸出來舔了舔爪子,從喉嚨里發出“呼嚕?!钡穆曧?。 萬古川抖落劍上那有沾有它唾沫的花瓣。 林泓盯著那獸不獸、鬼不鬼的印光,直“嘖嘖嘖”,“印光啊印光,真是沒想到啊,你居然還有兩幅面孔,你說你白天的時候人模狗樣的,晚上……” “多謝夸獎?”印光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 “??!”林泓嚇了一跳,轉頭看去。 正是“人模狗樣”的印光。 萬古川倒是早有料到,側目朝這邊看了一眼。 林泓左看看這個右看看那個,“你果然有雙胞胎兄弟!” 印光一怔,朝殿堂里面看去。 食鬘鬼也看向了他,頓時,嘴咧得更開了,“嗬嗬嗬嗬嗬……”發出一串愉悅的笑聲,它伸手抓起佛陀的花鬘,長舌把花鬘卷進嘴里,咀嚼著,還挑釁一般把手畔的空盤子打到地上去。 “哐當”一聲巨響,四分五裂。 “嗬嗬嗬嗬嗬……” 猖狂的笑聲在大殿里回蕩。 印光扣著手間纏繞的佛珠,它方才吃的那花鬘是佛陀的,不是給它的,它違背了諾言。 妙光寺里流傳著他偷食花鬘的事,他獨來獨往慣了,他不明白流言從何處而起。 今日他明白了。 食鬘鬼變成他的樣子在偷食著供奉給佛祖的花鬘。 印光握著佛珠的指節發白。 再次陷他于不義。 幸好住持沒有趕走他,還要留著他。 可為何?這本是大不敬,住持本該裁決。 就像,當年受戒時,食鬘鬼咧嘴笑著,撞翻住持手里拿著的香,把紅蠟滴進佛像的眼里。 香火落地。 佛祖泣血。 眾人皆驚。 “你無需再受戒?!弊〕蛛p手合十,一語敲定。 食鬘鬼笑得同今日一般猖狂邪惡。 而偌大的殿堂,數百的僧人,只有自己能看見它。 說出來,無人會信,在別人心里徒增口業罷了。 印光雙手合十,無悲無喜,“弟子明白?!?/br> * “我給你花鬘,你不要動佛祖的花,也不要害人?!庇」鈱κ臭N鬼道,“經文聲起,你就不動,且聽?!?/br> 食鬘鬼伸著貪婪的舌頭,點了點頭。 * 印光閉眼,念起經文來。 “就這樣你還要度它?”林泓看著那猖獗的食鬘鬼朝著萬古川又撲了過來,心都提起來了,“小心??!” 經文聲伴隨著利爪和劍刃碰撞的聲音在大堂里回蕩。 但戰火并不因為這場甘霖而熄滅,反而愈來愈盛。 “嗬嗬嗬嗬嗬……” 猖狂的笑聲已經失去意識,染上了無可救藥的瘋魔。 “度不了了?!绷帚?。 有的人一朝傳道就只能醒一朝,死不悔改是他的天性。 經文聲停了下來,“為何度不了?” 印光擰著眉頭,神情悲切,“為何?向善很難嗎?輪回六道,避無可避,不去那三道惡,很難嗎?還差一個,還差一個,為何我做不到?” 林泓看向他。 啊,有執念的人不就在眼前嗎? 這個人被點醒后,居然還一直對自己的事避而不談呢。 “印光大師啊,你有慈悲心,你要度人,”林泓道,“可你為何要執迷于你的一百零八?更何況,你能度盡每一個人嗎?” “地藏王菩薩在地獄傳道,地獄至今空了嗎?一個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br> “我不知道要怎么說,但佛陀不是講求‘萬法皆空’嗎?”林泓道,“你‘空’了嗎?” 印光沒有說話,他握著他的佛珠。 “你要度人,你度自己了嗎?”林泓道,“念而不執啊,印光大師?!?/br> 念而不執。 印光仰頭看向大殿里的地藏王菩薩像。 地藏王菩薩目光悲憫,一手持錫杖,一手結寶印。 “地獄未空,誓不成佛”是執念?非執念? 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有無量無數無邊的眾生。 佛陀度盡眾生而不知眾生度盡。 萬般皆虛妄。 而他,未度盡眾生,卻知度盡眾生幾何,一百零七,歷歷可數,孜孜以求。 林泓說得對—— 欲度人者先自度。 印光笑了笑。 萬古川甩動長劍,食鬘鬼又跳回桌子上,捂著自己手臂上被劃出來的劍傷。 “嗬嗬嗬嗬嗬……” 嘴巴要咧到耳后,獠牙凌亂,伸出長舌,依舊笑得猖狂。 屆時,寒光一閃!鈦叉揮舞而下! 笑聲戛然而止。 食鬘鬼的頭顱滾到地上,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長舌伸出嘴來癱軟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