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要回去，前方傳來了一聲打碎東西的聲音，聲音清脆，在寂靜里響起很是明顯。

    兩人一頓。

    “去看看？”萬古川望著那邊。

    “好……”林泓覺得要出事了……

    兩人循聲走去，停在了一間殿宇的前面。殿宇依舊是沉郁的顏色，籠罩在黑夜里，門外的牌匾上寫著四個他們不認識的古字。

    此刻，里面沒有半點聲音。

    殿堂里沒有點蠟燭，向門里看進去，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所有的未知都暗藏在其中。

    萬古川望里面看了一眼，手扶在劍柄上，“跟在我后面?！?/br>
    “你小心點，”林泓趕緊跟上他，“果然是技高人膽大……”

    殿堂里十分昏暗，一踏進去，一尊高大的菩薩像驀然撞進眼底。

    所有的邊角輪廓都隱沒在黑暗里，一雙眼睛看著來人。

    林泓看到了一個更深的陰影悄無聲息地爬到了佛像的背后。

    ！林泓一把拉住前面萬古川的臂彎，低聲道：“有東西！”

    殿堂過于空曠，過于安靜，輕微的聲音也能在殿堂里回響。

    萬古川挑亮了一旁的蠟燭。

    在偌大的殿堂里，那一捧光還是有些微弱了，光與影交錯，幽幽暗暗，反而更加詭異。

    先映入眼底的是供桌上翻倒的貢品，滿地的碎瓷片——方才應該就是裝貢品的盤子被打碎了。

    花鬘不見了，一地花瓣。

    “印光又來吃花了？”林泓被方才那黑影嚇了一跳，心跳得老快。

    “還不清楚?！比f古川端起燭臺，往上去照那座菩薩像。

    這座菩薩像有些不一樣。

    文殊像、普賢像、觀音像都是頭戴天冠、身披瓔珞的天人相，而眼前的菩薩坐于蓮臺上，身披袈裟，左手執錫杖，右手結如意寶印，現出家相。（注1）

    “地藏王菩薩?！比f古川道。

    看來門外牌匾上的四個古字是“地藏王殿”。

    萬古川看了一會兒，“是寶印地藏，專門救度餓鬼道眾生的?！?/br>
    “先別管它是誰，看看它后面有什么?！绷帚€在惦記那個黑影。

    兩人端著那一捧微弱的光緩緩朝菩薩像后面繞去。

    光影交織，一旁是冰冷的菩薩像。

    燭光包裹著他們，把黑暗一點一點逼退，慢慢露出后面的情景……

    驀然一轉——

    普薩像后空空如也。

    “可能逃走了?！比f古川拿著蠟燭隨意照了照，

    不對勁……

    林泓指了指頭頂，“照……照一照上面……”

    萬古川看了他一眼，依言抬高蠟燭。

    兩人向上看去。

    白光大閃??！

    兩人被晃得閉上了眼睛，萬古川條件反射，伸手要去拉林泓，卻拉了一個空，有人已經往他懷里鉆了。

    萬古川心跳得有些快，不知道是因為這未知的白光，還是因為懷里溫熱的身體。

    白光轉瞬即逝。

    “哐嚓”?。?！

    一聲巨響緊隨其后。

    待恢復了視力，殿頂是空蕩蕩的一片，什么也沒有。

    殿堂外面，大雨傾盆。

    是電閃和雷鳴。

    萬古川低頭看向懷里的人。

    林泓整張臉都埋在他胸口上了，手揪著他腰際的衣服，“艸艸艸……是什么東西……別嚇我……”

    噗……

    “是鬼。好恐怖的?！比f古川說得煞有介事。

    “那還不快跑！”林泓抬起頭來，扯他，卻看見了一張帶著笑的俊臉，那笑容憋得可費力了。

    林泓：。

    林泓臉爆紅，方才反應過來自己怎么鉆他懷里去了……“不是，我是……”

    “是什么？”萬古川挑眉。

    “是……不知道?！绷帚查g裝傻。

    最本能的趨利避害，哪里最安全就朝哪里躲去。

    萬古川笑了笑，忍不住伸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別怕?！?/br>
    林泓的臉還是紅的，說得沒有底氣，“沒怕……”

    萬古川給他留面子沒再逗他了，看了一眼外面的雨，悶雷在遠處滾動，“我們被困住了?！?/br>
    林泓捏了捏鼻梁，被嚇到的心跳還沒平復，也看了一眼外面，“剛才不都好好的嗎……”

    萬古川神情一斂，把林泓拉到自己身后。

    林泓不明就理。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黑影破開暴雨踏進了殿里。

    來人一身都濕透了，渾身都在滴水，看到他們愣了愣，顯然是沒想到。

    他行了一個佛禮，“二位施主好?！?/br>
    是那日帶他們上山的善導！

    林泓在萬古川背后支出頭，沖他笑道，“善導大師！”

    比起印光，林泓可喜歡善導了。

    善導眉眼溫和，就算渾身濕透，也不覺得他狼狽，“貧僧行在路上遇雨了，沒想到進來遇見二位施主了?！?/br>
    他垂眸看到了地上打碎的貢品盤和散落的花瓣，“這是……”

    “我們也是聽到了東西打碎的聲音才進來看的?！绷帚滤麜X得是他們干的。

    善導嘆了一聲，蹲下去開始收拾，“又是印光師弟吧?！?/br>
    萬古川看著那些花瓣。

    真的是印光嗎？

    可是方才印光離開的方向和這里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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