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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泓想起了夜里吊在房梁上瞪著他給他指著林子的王凝雪…… 萬古川道:“我覺得,當年這艘‘吞浪’上根本就沒有發生這一起兇殺案?!?/br> 林泓笑了笑,“但是追根溯源,窗邊那人未必就是關窗戶的人,也未必是兇手,興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廝。所以這兩種可能都只能是猜測?!?/br> 萬古川嘆道:“你說得對?!?/br> “真相是什么呢?”林泓回眸看去。 方才的閣樓上,老鴇還站在窗邊看著他們。 * 兩人準備等著云亭做最后的了結。 林泓又趴在船舷上吹海風、賞落日,今日的落日不知為何,更加地瑰麗。 萬古川就倚在旁邊擦劍。 林泓支著頭看他,“又沒用過,怎么每天都在擦?!?/br> “防銹?!比f古川舉著劍看了看。 林泓看著萬古川,余光瞥見個人突然站在了他的旁邊,他轉頭看去,“唐弟弟?!?/br> 正是唐珩,耳后還是別著根毛筆,手上還是捧著卷軸,正看著落日在卷軸上寫寫畫畫。 “有事嗎?”林泓問他。 “沒事?!碧歧裾J真看落日,認真畫畫。 林泓挑眉,“沒事站這么近做什么?” “這里的落日好看?!?/br> “奇了?!绷帚α?,“我這隨便一站還站到風水寶地,看到的落日不一樣了?!?/br> 萬古川一邊擦劍一邊側目看了過去。 “唔……”唐珩有些不好意思,小心道:“就是……你真的覺得我畫得好嗎?” 這事啊,“是啊,很有特色?!绷帚?。 唐珩聞言笑了笑,拿下耳后的筆在畫卷上添了幾筆,自己看了看,把畫好的畫遞給了林泓。 不同于唐珩前幾次的畫作——這是一副美妙絕倫的寫意畫。 畫中,水墨渲染的‘吞浪’船行駛于大海,用留白營造出廣袤無垠的意境,船拖出一串前行的浪濤,一輪紅日在它航向的前方,分不清是旭日東升還是日薄西山。 船逐紅日。 寥寥幾筆,卻神韻豐盈。 這是一個天才。林泓在心里道。 萬古川也垂眸看了一眼,想必這才是唐珩真實的水平。 唐珩道:“生不逢時,畫壇已是鸞翔鳳集,寫意派有慕風白,工筆有譚千瑜,我是想自成一派?!?/br> 所以在摸索著,畫得那么抽象…… “很多人見了我的創新都說我畫的什么玩意兒,”唐珩看向林泓,眼睛都在閃,“只有哥你說我畫得好!” 可不。都是獨樹一幟的人。 萬古川繼續擦劍。 唐珩揉了揉頭,“我昨天不好意思說,今天來感謝你?!?/br> “這有什么好謝的?!绷帚€在看那幅畫,“唐弟弟多大了?” “十六?!碧歧竦?。 陳朝的畫作藝術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以寫意畫為最勝,畫派亦是良多,其中東山派和幽蘭派分庭抗禮,難分伯仲。 直到幽蘭派的慕風白一副幽居獨釣山河圖震驚全國,一時洛陽紙貴,幽蘭派才狠狠壓了東山派一頭。 三十歲的慕風白因此名聲大噪,享譽畫壇,被寫意派奉為圭臬,直到大徵亦是無人能超越。 林泓就有一福慕風白十八歲時畫的戲蝦圖,論筆法和構圖尚且不及唐珩。 若唐珩一門心思畫畫,更兼他想獨創一派的沖勁,假以時日,慕風白的神話怕是要被顛覆,陳朝又將有一位名家。 可惜…… “這畫賣給我好嗎?”林泓看向他。 “???”唐珩一愣,第一次有人要買他的畫,頓時臉都紅了,“哥喜歡就拿去吧,不要錢?!?/br> “也不能無償,但是……我也沒錢,”林泓放了幾塊金錠在他手上,“我就用這幾塊石頭來換吧?!?/br> 萬古川:“……” 唐珩驚道:“哥你別哄我,你這工藝品可是黃金做的,我的畫可不值這價?!?/br> “值不值當得買家說了算,你就當你畫畫生涯的第一桶金吧?!绷帚砹死懋嬀?。 很有意義。 唐珩感覺很奇妙,“謝謝哥!” 林泓問他:“你爹娘不知道你畫得這么好嗎?” “呃,他們看過我的畫,什么也沒說吧,就讓我當官?!碧歧竦?。 “如果,我是說如果……”林泓覺得把真實要發生的事情說成“如果”其實更寒心,“你違背父母的意愿出門,出事了怎么辦?” 就好比沒有授意所以你就要自己承擔所有的風險。 “???那我也太倒霉了吧?!碧歧耋@道,“但是不能畫畫我跟沒活過一樣……而且在出門的那一刻我就決定自己撐著自己的天了,要是連這點勇氣都沒有,我也不必出門、不必遠航了,畢竟總有一天我得一個人走。如果真的出事了,也挺對不起他們的,那……” 唐珩笑笑,“就給他們說我逍遙遠去?!?/br> 生死如此。 唐珩和他們揮手告別。 林泓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林越的話猶在耳畔,“誰又能護你周全”、“你真的把控得住嗎”……你執著要去做,那些風雨你一個人擔得住嗎…… 他回答“我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到底?!?/br> 遠航都是有風險的。 至少目前,他比唐珩幸運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