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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走后,希斯克利夫立刻收起了臉上的溫和神情,他像絕大多數時間那樣陰沉下臉,招呼來一個親衛,“去查一查那個艾蜜兒·柯林斯究竟是什么人,從約翰公爵府出逃之后又去了哪里,見過誰,干過什么。必須盡快給我答復?!?/br> 他知道艾蜜兒·柯林斯沒少給瑪麗使過絆子,公爵府事件發生后,他本想借此機會把這個礙眼的柯林斯和約翰·霍華德一起扔進監.獄,但是誰想到這個狡猾的女人竟然逃脫了。 彼時戰場已經從沿海擴張到倫敦,他因為急于去軍隊報道,所以追查艾蜜兒一事在這種不得已的情況下便不了了之。 他本打算在戰后再替瑪麗處理這個討厭的女人,但是沒想到她現在居然自己送上門來。 希斯克利夫嘴角掛上一絲冷笑,不管艾蜜兒是在戰爭中無辜受傷的百姓也好,或者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協助約翰·霍華德 綁架瑪麗都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他無論如何也絕對不會放過她。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所以也并不執著于用法律制裁艾蜜兒。他打算用對付戰場上敵人的手段,直接處死這個女人,唯一要小心點就是,他不想讓瑪麗知道這件事。 希斯克利夫不想讓瑪麗看見他殺人,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戰神”的名號來源于他在戰爭中面對敵人冷酷無情的表現,他仍舊不希望瑪麗在真正意義上目睹他結束一個人性命的場景。 他不愿意把自己最骯臟、最可怕的那一幕展現在他的女孩兒面前?,旣悜撚肋h純潔,他有義務保護她,讓她遠離污穢。希斯克利夫的眼神逐漸變得陰翳,他逆著陽光站在廊下,幾只灰色的鴿子落在他身旁,但很快就又迅速飛走了。 他看著鴿子停留過的那片空地,身上的溫度也慢慢下降。他的前任長官在野外生活時從不會被野獸攻擊,因為殺過太多的人,他身上屬于人的那一部分已經逐漸泯滅,徹底淪為一頭野獸。狼、獅子、老虎都把他當做是自己的同類。軍中有許多士兵引此為傲,甚至在閑暇時會找野獸來一較高下,但是希斯克利夫卻無法為之驕傲。 他現在想要成為一個人,而不是野獸。他不能讓瑪麗知道他是一只野獸。 光明來之不易,他將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她。 希斯克利夫始終不愿意,卻又不得不承認,每當他看向瑪麗那雙清澈的眼睛時,就愈發覺得自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撒旦。她純潔,明媚,而他卻陰翳、狠毒。他仍舊害怕,瑪麗會在某一天看見他最罪惡的那面,然后幡然醒悟,離他而去。 瑪麗站在換藥室里,手里握著一管止痛藥劑,猶豫著。她知道艾蜜兒對這種東西過敏,只需要半管,她就能要了她的性命,并且不留痕跡。 她現在又是她的主治醫生,所以這件事簡直易如反掌?,旣惒⒉皇窃谒伎季烤故欠駪撎幚淼舭蹆?,這本就是一個無可爭議的事。 她是一個醫生,本不該做這樣的事,但是在面對艾蜜兒時,她僅僅是瑪麗班納特。她不是可以原諒一切的圣人。 讓瑪麗猶疑、思考的是,艾蜜兒究竟是要干什么? 第56章 56 郁金香醫院的醫療水平僅次于圣心醫院, 很少會出現輕度傷情突然惡化的情況,除非有人蓄意為之。艾蜜兒的傷情太過詭異,惡化的時間又太過巧合, 讓瑪麗不得不懷疑。一個大膽的猜測浮上瑪麗心頭。 艾蜜兒是故意來這里的。 為什么? 瑪麗打了一個寒顫,搖了搖頭, 想把腦子里那個荒誕的想法甩出去。但是卻讓這個想法變得更加強烈?,旣惙畔率种械闹雇此巹?,轉身往希斯克利夫所在的長廊走去,她需要和他談一談。 “你怎么在這里?”瑪麗是在院子里的一棵樹下找到希斯克利夫的,他正點燃一支香煙,腳下是一地的煙蒂。 quot;不是你嫌我在換藥室礙手礙腳, 讓我來這里曬太陽么?quot;希斯克利夫笑了笑, 反問道。路過的執勤士兵頓時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眼科醫生,因為他剛剛看見他的長官在微笑。 瑪麗一時語塞, 佯裝生氣推了他下,沒有和他繼續廢話, 而是直接問道:“你上次說,圣心醫院里隨時會有突襲和間.諜出現, 是這樣嗎?” “我是這樣說過?!毕K箍死虬櫰鹈碱^,他忽然預感到了麻煩, “發生什么了嗎?”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艾蜜兒柯林斯很反常?我覺得她……” “你覺得她在通敵, 可能是敵人的間諜?”希斯克利夫把抽了一半的煙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打斷了瑪麗。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瑪麗點點頭, 通敵這個罪名太大了,哪怕她已經做好了讓艾蜜兒過敏身亡的準備,卻也無法接受她通敵的罪名。 希斯克利夫忽然沉默了,他又點燃一支煙, 深深吸了一口,說:“瑪麗,你知道嗎,假如那個女人真的在通敵,你們班納特家也很可能會被牽連。她是你們的遠親?!?/br> “我本來想要殺死她?!爆旣惡鋈婚_口,她垂著眼簾。眼睛盯著自己的圍裙和對面男人的軍靴。 “希斯克利夫,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從一開始就想要殺死艾蜜兒柯林斯。她曾經帶給我們全家無法想象的災難。我曾經有過兩次機會,但是全部因為猶豫錯過了,但是我絕對不會錯過第三次。我來找你,是因為我知道假如她真的在通敵,那么軍區的醫院里一定還有她的同伙,所以才沒有打草驚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