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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醫生們截然相反的是患者們的態度,他們其中有很多都在火災當天接受過瑪麗的幫助,而那個時候,城里的醫生們還沒有趕過來。 處理燒傷是一件非常血腥甚至埋汰的事,瑪麗必須先拿到粘在患者們皮膚上的衣服。 單是這一步就已經十分艱難,因為患者們往往會因為疼痛而神智不清,從而說出一些難聽的話。 幸好瑪麗在艾蜜兒的磨練下,已經完全不在乎這種直接的對抗方式,甚至她還覺得,與心思陰沉的艾蜜兒比起來,這些口不擇言的患者還有點可愛。 臨走前,她把艾蜜兒的事告訴了伊麗莎白,并懇求jiejie盯緊她。伊麗莎白自然是答應下來。她們約定,只要艾蜜兒再次露出狐貍尾巴,就立刻報告給班納特先生?,旣愡@才放心地走了。 城里的醫生要更加專業,他們不主張放血,也不會貿然用酸堿中和燒傷。而是先用鑷子給患者清理傷口,然后再往傷口上擦一些黃油,最后再用干凈的紗布沾上藥物進行包扎。② 醫生們起初并不愿意讓瑪麗參與這些工作,但是由于有的大夫年歲已高,眼睛已到了晚上就看不清東西,于是只能把用鑷子清理傷口這件事交給瑪麗。 很快,他們就發現,瑪麗簡直是一個天生的護士。 托年輕的福,瑪麗的眼神很不錯,即便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她也能把傷口中的雜物清理干凈。而且她也并不像他們想象中那樣嬌氣,雖然她起初面對一些特別嚴重的傷口的時候也被嚇了一大跳,但是很快就能鎮靜下來。 總而言之,她是一個令人非常滿意的助手。 重建醫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錢的問題。湯普森雖然籌集到了不少資金,但是距離目標數額還差3000英鎊。這讓他原本并不稀疏的頭發也開始變得稀疏。就在湯普森決定去買假發的時候,剩下的錢突然有了著落。 一個有風的下午,瑪麗正忙著在臨時醫院給傷員換藥,忽然看見希斯克利夫向她走來。 他踩著一雙平跟的黑色高筒馬靴,深棕色的外套口袋上掛著一只沒有花紋的懷表。他仍舊面色陰沉,尤其是在遍地傷患的臨時醫院里,他的這幅打扮和表情活像一個來收割人命的死神。 “班納特小姐,你是否能告訴我湯普森的辦公室在哪?”希斯克利夫在距離瑪麗四步遠的地方站定,他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在找人問路,反而更像是在找人討債。 “前面左拐250米,再往東走300米,穿過一個小院子,然后再往西走300米,再穿過一群臨時帳篷。上二樓,北邊倒數第三個房間?!?/br> 希斯克利夫的眉頭擰得更深了一些,他顯然被瑪麗這一連串的東南西北搞糊涂了,最后只能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班納特小姐,不知道你能否幫我帶路?” 瑪麗能拒絕嗎?顯然不能。她前不久又欠了希斯克利夫一個人情,還沒有還,所以只能領著這尊死神去找湯普森。 湯普森還在辦公室里為剩下的3000英鎊的事情發愁,周圍的富人們已經捐了兩次款,可是錢還是不夠。 所以當希斯克利夫表明來意的時候,湯普森立刻揚起嘴角,殷切地邀請他入座,還讓瑪麗送來了紅茶和餅干。但是接下來的對話卻讓他想把紅茶澆到希斯克利夫頭上。 “災情結束以后,我會從醫院的盈利里拿走一部份抽成?!毕K箍死虬鸭t茶原封不動地放回桌子上,眼睛里開始流露出jian詐。 “當然?!睖丈汇?,有點干巴地回答。雖然其他為醫院捐款的富人都沒有提出這種要求,但是他們也沒有拿出3000英鎊這么多,是不是?不過是抽取一點紅利,他可以理解。 “以后我們每年都會拿出10%的盈利給您?!睖丈硎?。10%并不是一個很高的數目,但是對于分給慈善家而言,已經不少了??上K箍死虿皇谴壬萍?,他是一個商人。 “30%?!毕K箍死蛱鹧燮?,露出一絲譏誚的神情,輕蔑地打量著微微發福的湯普森。 湯普森倒吸了一口涼氣。每年分成30%,即使是正常投資情況下也有點多了??墒撬F在就需要這筆錢,村民們也需要一所新醫院。 “我們的村子并不富裕,先生?!睖丈仓^皮解釋,“或許您可以考慮少拿一點抽成,18%怎么樣?我代表全村人感謝您的慷慨?!?/br> 30%。 “或許您可以考慮一下20%?我們真的不夠富裕,況且災后重建工作需要很多錢?!?/br> “30%?!?/br> 湯普森攥緊拳頭,忍了又忍,他最近總是碰見一些趁機薅羊毛的人。 先是前幾天那個戴著紗帽來賣面包的女人,現在又是這個油鹽不進的希斯克利夫。為什么他們就不能像艾蜜兒小姐一樣慷慨呢? “好吧,30%?!睖丈露Q心,臉上的笑容僵了又僵,“災情結束以后,您會是我們醫院最大的股東?!?/br> 得到令自己滿意的數字,希斯克利夫就立刻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只留下湯普森一個人在他身后咬牙切齒。 瑪麗站在門外,把里面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并非她有意來聽墻角,只是這臨時辦公室的隔音實在太差,湯普森先生又讓她在門外守著,以防有人因為瑣事來敲辦公室的門。所以,她才不得不放下手頭的護理工作,來給湯普森當一會兒門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