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老攻的懸賞(反骨)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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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倦嘆了口氣,“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詆毀我的前任,你這男人氣量真小,一點都不能容人,就算講究先來后到他也排在你前面,想不通你有什么不爽的?!?/br> “我當然不爽了,雖然你們什么都沒干過,但他跟我比可多跟你睡了四年呢,這同床共枕的情意我不多睡個四百年找回來絕對沒法平衡。再說氣量小怎么了,那兒大就夠了,你也是,你那兒是用來容我的,我當然不能容他了!” 冷水淋上臉的時候,江倦打了個寒噤,無視了這人隔著兩道墻的瘋言瘋語。 到底蕭始還是沒倔過江倦,不情不愿把他送去了市局,一直到上電梯的時候他都還在念叨:“江二,我說你就是個提了褲子不認人的混蛋,你承認嗎?” 江倦撐著拐杖,推開了他拽著自己不放的手,“總比你脫了褲子都不認人好,放開,法醫科在那邊,別走哪兒都跟著我,你是缺奶吃的小孩嗎?” “那可不,昨晚也沒吃夠啊……”蕭始抓住江倦的手腕,強行那人頂在了墻上,兩手把他箍在懷里,擋住了他的去路,“我今晚還能借宿在你那兒嗎?” 江倦眼底似有火苗閃動,“隨你,記得把熏黑的廚房墻壁擦干凈,順便把你凍在冰箱里的十斤袋鼠rou扔了?!?/br> 說罷正好電梯門也開了,他迅速按下一層,推開蕭始沖了出去,看著那人笑瞇瞇地朝他揮手道別,隨后身影消失在了電梯門后,并且確實被送到了一樓,他才放心去了辦公室。 殊不知此刻的蕭始還舔著嘴角回味著剛剛那個僅僅是貼著邊擦過去,算不上吻的吻,意猶未盡道:“他該不會也食髓知味了吧……” 江倦進辦公室的時候,狄箴正拉著幾個刑警和痕檢說著什么,一見他來了都精神起來。 “抱歉,今早耽擱了一會兒,各部門報告一下進度吧?!?/br> 狄箴道:“我們昨天走訪了現場附近的居民,大多數人都表示自己沒注意或者沒發現有什么異常,只有那個夜跑的老人和吃夜宵的兩個年輕人提供了相關證詞,而且說的話都有些疑點,我們現在把三人都帶回了局里,姜哥和小玉已經先過去了?!?/br> 江倦點頭道:“痕檢可以先整理一下勘驗報告,我先去看看那幾個目擊者,晚點去你們科里?!?/br> 狄箴帶著江倦去了審訊室,姜懲已經帶著溫幸川在問詢其中一個年輕人了,看上去年輕人有問必答,對警察的工作極度配合,反倒是那個最先提供證詞的老人又是拍桌又是跺腳,明顯是對警察把他當成犯人感到不滿。 幾個刑警正在勸老人不要激動,可對方一句話都聽不進去,狄箴開門朝里面吼了一聲:“鬧什么呢!這兒是公安局,不是菜市場!撒潑耍橫都沒用,老實點兒!” 那幾個警察都喊了聲“狄哥”,就被狄箴打發出去了,看他小心翼翼地扶著一個瘸腿的男人進來,老人本以為終于來了個能管事的,結果一看江倦那么年輕的臉就覺著不像能討說法的樣,又要發火。 “你們還能不能把領導找來了!隨意扣押無辜百姓是違法的!我沒殺人沒犯法,好心提供線索,你們卻把我當替死鬼,我可以告你們??!” “老人家,先冷靜一下,別這么大火氣?!苯胱嚼先藢γ?,扶起了混亂中被碰倒的紙杯,“我們請您到局里并不是懷疑您有殺人嫌疑,只是案發前后的情況還有些不清楚的地方需要您配合回憶一下,要是冒犯到您,我先給您道個歉?!?/br> “那你們干什么把我關在這破地方!” “這個,您可能誤會了,這里不是審訊室……”說著江倦自己也哽了一下,“……是會客室愉曦,您應該一直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沒見過局里真正的審訊室,門窗上的鐵欄桿是標配,平時我們也是在籠子里辦公的,您……不用太緊張?!?/br> 狄箴就在旁邊目瞪口呆看著他瞪眼說瞎話,心道這副隊看上去正兒八經一人,說起話來怎么也跟他們姜哥似的滿嘴跑火車,人不可貌相,失算了。 那老人也被唬的都不知道罵什么好了,要不是看著狄箴對江倦恭恭敬敬,襯得他像個管事的,這會兒指不定還要鬧。 “那……那……” “狄箴,再去倒杯水來?!苯氚芽占埍蟊饬巳舆M垃圾桶,不大一會兒,狄箴就回來了。 兩人坐下,問詢這才算開始,江倦把紙杯推到老人面前,兩手交疊在腿上,以一個較為輕松的姿態面對這起案件的證人,這多少是讓老人心里好受了些,別看這位警官人年輕,看起來卻是講道理的,總不至于讓他來背這個殺人犯法的黑鍋,強行把他扣下。 江倦平靜道:“方便做下自我介紹嗎?我們還沒有正式認識?!?/br> 老人嘆了口氣,眼神隨之垂了下去,定在了杯中水面上,“王理國,六十多了,早就退休了,以前是當老師的,現在吃著養老金,每天沒什么事,就天天出去溜達鍛煉。我老伴兒走得早,兒女不在身邊,一個人在家也呆不住,就成天在外面打打麻將消耗一下時間,昨天也是?!?/br> 江倦看了看老人擱在桌上皺紋橫生的雙手,對方不安地搓動著手指,眼神定在那一點,逃避與他對視。 他的坐姿有些奇怪,身體的重心都偏向了左側,看起來不大舒服,江倦打量了一下這名頭發花白,穿著樸素,卻不大配合的老教師,又問:“昨天您為什么會經過云夢路呢?” “我在夜跑,退休之后養成了這個習慣,我不愛打什么太極,跳什么廣場舞,就樂意早晚跑一跑發發汗。我家住在瀾江邊上的楓葉苑小區,四十年前,房價還沒那么離譜,定下來就住了很多年,是我跟老伴兒一起住的最久的地方,鄰里關系也都不錯,所以一直舍不得離開……不過我小兒子過段日子就要娶媳婦兒了,我這當爹的一把歲數,也沒給他們留下什么好東西,就想著把房子賣了,給他湊個禮錢,本來打算下個月就搬了……” “您要搬家了,新家在什么地方呢?” 王理國的頭埋得更低了,“在三街里那邊兒,租了個二十來平的,夠我住了,一個老頭兒,要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br> 江倦頓了頓,又道:“接下來請您幫忙回憶一下那天的情況,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其他細節?!?/br> 王理國苦道:“警察同志,一樣的話我已經跟你們說過很多遍了,怎么就是不信呢,你問的次數再多,我也不能胡編幾句沒有的事告訴你呀!” “請別激動,只是例行公事罷了,我保證這一次筆錄做完您就可以回去了,再幫我們一次忙好嗎?” 江倦說得誠懇,讓王理國不好拒絕。 狄箴有些懷疑,他打從進了市局就是姜懲一手帶出來的,那人脾氣暴躁,雖然對待不同類型的人也會用不同的手段,但大多時候都是兇巴巴的,完全是嚇得人不得不交代實情,耳濡目染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狄箴也覺著這是最簡單有效的方式,因此很懷疑江倦這樣的“懷柔”政策到底有沒有用。 意外的是,這一回江倦是抓住王理國的弱點對癥下了藥,對方猶豫了一下,還是配合了。 “昨兒個我和往常一樣去夜跑,路過瀾江的時候就在江堤上跑來著,那會兒天還沒下雨,地上不滑,就是有點兒潮,天也挺黑……最近這段日子不是限電么,路燈隔好幾個電線桿子才亮一盞,下邊挺黑的,我這老花眼也看不太清?!?/br> 狄箴愣了,這老頭之前可沒跟他們說過這些,難不成真是吃軟不吃硬? “那你為什么覺得那個時候江面上沒有尸體?如果都是黑乎乎一片的話也看不出什么吧?”狄箴問道。 王理國瞥了他一眼,“我也不記得了,但我就是覺著下面沒東西?!?/br> 這話就顯得可疑了,那堤岸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和江面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就憑這模棱兩可的證詞,他們都能把王理國當嫌疑人扣下了,可狄箴卻覺著事情沒那么簡單。 反觀江倦仍是那副平靜淡然的樣子,狄箴只能看出他在思考,卻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江倦忽然起身,狄箴還猶豫著是要去扶他還是繼續問詢,就見那人對他擺了擺手。 “我馬上回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小知識點:三街里是雁息最臟亂,治安最差的地區。 感謝各位看文的小可愛~ 感謝懲哥今天炸毛了嗎打賞的1個地雷。 感謝投喂??! 第14章 氣體 江倦出了審訊室就推開了隔壁監聽室的門,昏暗的房間里,蕭始正靠在單向玻璃前的桌子上打哈欠,一見他過來立刻精神了,賤兮兮地湊了過來,“怎么了前妻,這就想我想的不行了?還好我一早就在這兒等著你,讓你一出門就看見我是不是很貼心?” 角落里被他無視了的宋玉祗干咳兩聲,心道這人真是變態他媽給變態開門——變態到家了,連前妻的前男友的現男友都不背著,哪有這種人? 他尷尬地起身,丟下一句“我去看看我哥”就走了,這下蕭始更是有恃無恐,把站在門口的江倦扯進房間里,順帶一腳帶上了門。 “別亂碰我,你知道我是來問你什么的?!?/br> 蕭始微微彎下腰,臉對臉湊近江倦,都快蹭到了他的鼻尖,按住那人的后頸,制止了他后退的動作,“親我一下,親我一下就告訴你?!?/br> 江倦甩開他的手,拍了拍襯衫上的褶皺,“不說就算了,我去讓老法醫進行二次尸檢?!?/br> “哎哎哎,老法醫都那么大歲數了,折騰他做什么,我說,說還不行嗎!”蕭始一拉打算回身出門的江倦,將人就著這個姿勢背對著自己揉進了懷里,“嗯……讓我抱抱,不親也行,抱一會兒就告訴你?!?/br> 江倦的表情依舊沒什么變化,冷道:“現在是工作時間,發情多少也找個合適的時候?!?/br> “只要對方是你,我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八萬六千四百秒不間斷發情八十年?!?/br> “那我能請這位男性功能卓越,足夠為我國科研工作做出杰出貢獻的妙人端正一下工作態度,直截了當告訴我尸體的腐化程度嗎?” 蕭始的手攀上他的下巴,逗貓似的撓了撓,動作是不正經,話卻沒怎么跑題:“照片你也都看到了,尸體表面都是潰爛痕跡,內臟并沒有開始腐敗,在這個季節大概幾小時。通常沒有外界特殊因素的話,尸體都是先從內臟器官開始腐爛的,你看古埃及人做木乃伊都是先把腦漿腸子掏出來,這些都是加速腐敗的重要因素,但是很奇怪,這具尸體從任何角度來看,距離發現時的死亡時間都不超過五小時,可身體里已經開始脹氣了?!?/br> 江倦眼睛一亮,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關鍵,回頭用眼神追問著蕭始。 蕭始得寸進尺,借著這個機會猛占便宜,“怎么,感興趣了?親老公一下,老公絕對知無不言?!?/br> 江倦難得睜大的眼瞼又半合了起來,無神的死魚眼看起來就是一副沒精打采的病容,裸露面積不及百分之八十的眼瞳里總是含著很多復雜的情緒,在面對蕭始時大多是不加掩飾的嫌棄、鄙夷,甚至是厭惡,而且總是不屑地睨著他,所以蕭始格外珍惜他愿意正眼看自己的機會。 “別這么看我嘛,老公太帥了,是不是要閃瞎眼了?看你這么崇拜,老公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好了,人死后尸體內的微生物會大量繁殖活動,就會生成大量的氣體,其中產氣莢膜桿菌會生成一種組織氣體,導致尸體被拖動時會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我想想,就跟你拆快遞的時候隨手按一按氣泡紙的聲音是一樣的,我……” 他話還沒說完,江倦就推開他沖出了門,被一肘撞在胸口,蕭始險些斷氣,趕緊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哎!腿還沒好呢,你跑什么啊,瘸成那樣了還得瑟,要不讓前夫背你吧!” 江倦推門進了支隊辦公室,拉著剛躺在沙發上打算睡香香的姜懲說了些什么,眾人都是一臉懵,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隨手從門口不知道誰堆的快遞盒子里抽了張氣泡膜出來,又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姜懲方才被他拽著領子晃了幾下,頭發都揉亂了,頂著個雞窩腦袋,扣子還崩掉了一顆,正一臉懵逼露著鎖骨,活像剛讓人給糟蹋了。 “這……又抽哪門子風,姓蕭的你是不是又刺激他!” 蕭始朝眾人一拱手,笑道:“他這是產前焦慮,生倆了都沒緩過來,各位見諒,這胎生了就好了?!?/br> 狄箴跟王理國相對半天,誰也找不著話題,他心里挺可憐這老人的,如今已經被炒到十七萬一平的豪華江景房都打算賣了給兒子結婚了,自己卻要搬到三街里那種骯臟又混亂的住宅區,不免讓人心酸。 這王理國是退休教師,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晚年喪偶,兒女又不在身邊,已經很凄涼了,現在卻要搬去整個雁息出了名差的地方蝸居,心里肯定會有落差,他心里挺不好受的。 狄箴小心問道:“老人家,您是不是怕警察抓了你,影響你兒子的婚事?” 王理國深深嘆了口氣,“我這個小兒子命不好,生下來臉上就是一大片血紅的胎記,誰見了他都嘲笑他,女孩更是都躲著他走,他媽上廟里給他求了七年的姻緣才讓他遇上這么個不注重外表的姑娘,找個媳婦兒不容易啊……萬一要是人家以為我殺了人,我不就把孩子一輩子給耽誤了,本來沒給他生個好相貌好家世已經夠對不起他的了,總不能再……唉!” 狄箴深感心酸,張了張嘴,卻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話。 這時江倦推門而入,“放心吧,您不會被當作殺人兇手的,不過我還有一件事需要您幫忙回憶,可以先請您閉上眼睛嗎?” 王理國滿頭霧水,還是照做了,接著就聽到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似曾相識的聲音讓他在一片漆黑中找到了熟悉感,疑道:“哎……怪了,怎么感覺這么……??!我想起來了,是聲音!那天我覺著下面沒有尸體是因為聽到江堤下邊有這個聲音,以為是小孩在玩摔炮,當時也沒走心,就覺著有小孩在玩的話肯定不能是有尸體的,所以……” 江倦點頭道:“我知道了,感謝您的配合,狄箴,流程走完之后就讓他回去吧,剩下那兩個提供偽證的年輕人先扣下,等下我親自去審他們!” “???江哥,我……哎!江哥!” 江倦沒來得及解釋太多,便又出了門,狄箴一臉茫然只能照做。 眾人都為了江倦這一句話忙活了起來,可他自己卻在這個關鍵時候隨手進了間沒人的會議室,在窗邊撥出了一個電話。 “何老您好,是我,江倦,關于蕭始,我有個問題想向您……” 片刻后,另一間審訊室里,江倦雙手交叉疊在膝蓋上,靜靜望著與他隔著桌子相對,面帶微笑一臉從容的年輕人。 此人約莫二十三四,大學畢業沒多久的樣子,帶著三分稚氣,在他眼里還是個孩子,可這人臉上卻泛著輕浮的笑容,讓人感到不適。 江倦很熟悉那雙眼里暗含的情緒,只是一時想不起曾在何處見過,忽見對方略有些驚慌地與自己對視,才驚覺剛剛那一瞬間由于潛意識里正在回憶某些不甚美好的往事,他無意間流露出了令人畏懼的極端負面情緒,以至于面前這個年輕人感到了害怕。 只不過他的情緒與對方不同,并沒有夾雜過度旺盛的欲望,而是裹挾在殺意中的,極度強烈的恨。 意識到自己流露出了不該有的情緒,他立刻收斂了身上懾人的尖刺,朝對方微微一笑,“抱歉,我還沒看過你的資料,可以麻煩你先做個自我介紹,方便我了解一下你嗎?” 對方嘆了口氣,又觀察了江倦幾秒,似乎是因為后者的情緒收斂得太快,讓他覺著那只是自己一瞬之間閃過的錯覺,復又放下戒心,相當隨意地靠在椅背上翹起了二郎腿,一副無所謂的德行。 “薛嶸,你們不是都能查到我的信息嗎,還問我做什么,趕緊調我的戶口去看看我老子是誰,少在這兒給我擺譜,也不看看自己配嗎?!?/br> 他揶揄的態度沒有讓江倦感到不適,反倒是來做書記員的溫幸川先火了,一拍桌子兇道:“端正你的態度,這是在公安局,現在已經不流行我爸是李x那套了,老實點兒!” 但到底還是年輕,氣勢是有了,卻很難服人,薛嶸怪里怪氣地笑了幾聲,“你們這群警察走個過場不就是想要錢嗎?行啊,現在就給我老子打電話,要多少直接打你們賬戶上,省的麻煩,反正到時候我也是要被保釋的,你們不如趁機撈點兒,過了這村以后可能就沒這機會了?!?/br> “你!” “小溫?!苯虢K于開了口,淡淡望了他一眼,“去把姜隊叫來?!?/br> 溫幸川氣得耳根子都紅了,再耗下去沒準會忍不住先動手打人,對待薛嶸這種看起來背景強勢,生來含著金湯匙被慣出一身臭毛病,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來說,就需要一個真正能在氣勢上壓過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