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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一次守衛宗門之戰中,驚龍斷裂一分為二,藏玉真人便就此隱退,驚龍也尚未出世。 北幽魔君面上露出忌憚之色,他看著藏玉真人握著殘缺的驚龍劍,精神矍鑠,目光亮得驚人。 恍若又見到當年那神采奕奕的少年,于千萬魔族中直取魔君首級,驚龍劍的可怕的龍吟尚在耳邊。 當年老夫守護天嵐宗斬殺魔域惡徒,老夫今日也能送將你送入九泉與你先祖相見。 只是他尚未說出口。 自己守護多年的宗門,如今卻也是再也不需要他了。 影像在劇烈的沖擊之中化為虛無,裴嬌尚不知自己已然流淚。 她手中的傳音符燙,殘破的畫面斷斷續續,她不停發抖,看著獨臂的老者用剩下那只手孤勇地揮劍,卻仍不敵那密不透風的箭雨,早已傷痕累累。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自己袖口的符紙小人,小人焦急地在他斷臂之處修修補補,雪白的紙人被他的傷口處滲出的血浸濕染紅。 符紙的靈力過弱,終是杯水車薪。她捂住眼睛,傷心地哭了起來。 老者的目光終是落在了那枚紙人身上,透過狼狽哭泣的符紙小人,他仿佛看見了另一個在小廚房內忙前忙后的小姑娘。 她捧著柴火,從煙火之中抬眸之時,也是這么一雙澄澈干凈不夾雜任何欲望的眼。 藏玉緩緩伸出枯瘦的手,遮住了那紙人的雙眼,啞聲道,裴寧,老夫有最后一個任務交給你,師命不可違,否則老夫便將你逐出藏玉峰。 漫天的箭矢落下,黑云般的魔氣繚繞壓下來。 裴嬌的視線也跟著那小人陷入一片黑暗,耳邊徒留一道堅定溫和的聲音:活下去。 血色小人開始燃燒殆盡,化作飛灰,裴嬌的心也隨之滴血。 身旁的侍女見她面色蒼白,吶吶道,姑、姑娘,不是我們有意瞞著您的,只是您前幾日煞氣入體嚴重,身體岌岌可危,我們擔心會影響您的恢復,所以所以才 裴嬌靜靜地坐著,木然地讀著那玉牌上的一行字:藏玉真人被北幽魔君重創,生死不明,半截驚龍寶劍也不知所蹤。 逃過一劫的溫元秋被扣上內鬼背叛師門出賣師父師門的帽子,押送前往刑法堂,等待處置。 裴嬌面上無甚表情,淚水從眼眶中一顆一顆脫落,陷入柔軟的床榻之中。 當初在刑法堂內被千夫所指的時候她尚未哭泣,因為她不在乎。 可是現在,她心疼她的師父,可憐她的師兄。 藏玉真人為整個宗門奉獻出自己的一生,雖然他不善言辭,失去鋒芒后被宗門內許多人遺忘,因為怪脾氣被所有人不理解。 可是她知道,他深深愛著這個宗門,他不擅于應付變化的人和事,只對著孤單的藏玉峰飲酒種地,在宗門的月下,沉默地燃燒著自己,做一個寡言的守護者。 可是他們是如何對他的?他們利用他的這份心,將他推入深淵。 裴嬌握緊拳頭。 她不喜歡記仇,也從未真正恨過誰。 可是現在,她好恨,真的好恨。 她現在才真正明白,無論她又如何想置身之外,想要不在乎,她都無法割。 她必須承認,她已經將師父和師兄當做她的親人,將藏玉峰當成她的家。 他們在她初來乍到無家可歸的時候收留了她,她又如何能在危急關頭舍棄他們? 在藏玉真人生死不明的消息傳開后,玉牌之中出現了一條昭告天下的傳音。 持有另外半截驚龍劍的無量大師決計實現藏玉真人囑咐他的寄托,向天下正道宗門發布昭告。 集齊四海年輕有為的英才于北海進行精英劍道比試,斬獲魁首者便能夠獲得此神器。 裴嬌平靜地盯著玉牌,用衣袖緩緩擦干淚。 她知道,師父身上那把半截驚龍神劍很可能就在那個宗門內鬼身上,他們陷害他,不就是為了得到神器驚龍劍么? 若是她能在此比試中獲得無量大師手中另外的殘劍,那么通過感應便能找出內鬼。 銅鏡知曉她的想法,緩緩道,裴嬌若是天嵐宗內出了內鬼,很可能魔域的滲透比你想的還要深,此番回去很大概率會死路一條,飛蛾撲火。 其實只要乖乖待在這里,或許還可以茍活。 可是如果就這樣,她只能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躲在自己空殼里,午夜夢回,是藏玉峰發生的一切。 她或許會恨自己一輩子。 活著自然很重要,可是這世上,還有比活著更重要的事。 只要還有那么一絲希望能夠救回師父和師兄,替他們報仇,她也要試試。 這一次,恕她難以從命。 此番北海比試,我必須去,也必須贏。 這是師父留下的佩劍,她要去替他取回來。 入夜之后,雪勢愈發深重,狂風呼嘯,月色冷淡。 穿著單薄的少女抱著劍,在風雪中穿行。 她臉上沾了血,不知是先前擋路的妖獸的,還是見她一人想要欺凌的魔修的。 顧景堯不在,她從魔族部落之中溜出來倒是輕而易舉。 她在決定好回去之時,便給他留了一張字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