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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摸了摸她的后腦勺,認真診斷后,無奈道:老朽恐怕無能為力。 月書抓著他的手,就差痛哭流涕: 再看看罷,也許還能再接力? 老大夫一張苦瓜臉,嘴里說好好好,扭頭往宋希庭那兒看。 溫掌事明白他的意思,便使柳絲將月書拉開,嘴里安撫了一番。 你遭這一場無妄之災,實屬不幸,殿下已請了青都最好的大夫,你這才醒不久,身子好了,眼睛慢慢治,別急。便是治不好了,你在府中也是吃穿不愁,不要憂心太多。 月書輕輕搖頭:我不是擔心衣食住行。 那你憂心什么? 我怕變成一個廢人。 眼睛不好,她還怎么去拆散有情人,三米之內看不清人與狗,她怕是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一側柳絲聽得好笑,又看她一副衰狗姿態,忍了半天,反問:你之前跟廢人比有什么區別嗎? 柳絲! 溫掌事低斥她,小心地抬眼觀察月書的表情,見她一陣失魂落魄,不由將柳絲拉開,對宋希庭道:柳絲一時嘴快,殿下莫要跟她這樣的丫頭一般見識。 意識到情況不對,月書也并非之前的月書,柳絲忙收斂氣焰,跪地認錯。 宋希庭沉默不語,黑沉沉的眼眸里意味不明,室內陡然變得壓抑。 風從四面的窗戶涌來,吹動衣袍,他聽到桌案上的鳥叫,恍然像是被驚醒,一個人抬手打開了鳥籠。 室內藥味兒被吹散,靜悄悄的,黑撲撲的八哥沒有飛走,爪子抓著他節骨分明的手,歪頭打量著這個面容冷淡的青年,竟格外的鎮定。 殿下? 秀雅溫潤的青年難得微笑,他抬手細看手上這只小八哥,柔聲道:問我作甚,這般管不住嘴的丫鬟,連我手上這只鳥兒也不如。 溫掌事一怔,扯了個笑,道:柳絲她跟著我好多年,平日里除了嘴快之外,辦事極利索,殿下就看在她平日經兢兢業業的份兒上,饒她一回罷。 宋希庭笑意褪去,眼里是初春未融的細雪,觸及大暑的灼光,寒意漸深。他閉了閉眼,半晌,垂眸瞧著跪地的丫鬟,吐了個字:滾。 手上的鳥兒驟然飛出,翅膀撲棱聲突兀至極。 幾片羽毛飄落跟前,柳絲低著頭,不敢起身,只能慢慢爬出去,而四下的丫鬟察覺出殿下今日脾氣不對,皆屏聲靜氣,就連溫掌事也斂了笑。 月書見各色方塊都一動不動,眼觀鼻鼻觀心,一個人便裝空氣,不想宋希庭竟走到了她面前。 溫熱的指尖落在她的眼皮上,她瞇著眼,有幾分不適,眼睫撲扇著,稍稍偏過臉。 本王會請宣州最好的大夫,你姑且先在松蘿堂養著,缺些什么,盡數告知小秋,若是有人上門拜訪,頭疼就不必見了。本王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幔帳遮擋著他的身形,宋希庭語調平平,因這室內無人抬頭,他從袖中悄悄取出了一封信,就那樣塞到了月書的褻衣里。 月書想擋,誰知他附耳道了句:若有人問你要,就給他。 那聲音極低,風一吹,似乎就要散了。 撲面的檀香味讓她心里生出一股異樣感,月書抓著男人那只腕子,一動不敢動,腦海里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莫非她又穿書了? 她眨了眨眼,暗示他先收手。 宋希庭瞧著她這般模樣,笑了一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說了些安慰叮囑的話語,這才轉身離去。 夏日里,光線透白,月書掀開幔帳,定定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只覺得像是一片片雪點飛入朱紅的畫布上。 扶青,你知道殿下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窗邊的羅漢床上,兩個小姑娘相對而坐。 月書穿著一件縐紗繡纏枝葡萄紋的半臂,頭上纏了一大圈紗布,烏翎翎的頭發披著,身側還擺了幾個隱囊。她胳膊肘就搭在窗欞上,人走空后,月書覺得莫名的愜意。 兩個人現在才開始吃早飯,案上擺滿吃食,穿著綠衣的小丫鬟大口喝粥,聞言還細細思索了一番。 她想到昨夜問話的吳王,今日叫柳絲滾的殿下,皺著眉頭嘆息,苦惱道:月jiejie,殿下不好說呀,咱們為奴為婢的,怎么能妄議主子。 月書誒了聲,怪道:我是問你,殿下是不是溫柔可親,平易近人。 扶青點頭:是。 月書:那殿下文武雙全嗎? 扶青理所當然道:肯定是。 殿下好看嗎? 扶青給月書夾了個燒麥,臉上笑開了花:殿下俊俏風流,整個青都再找不不出比殿下還好看的人。 捧著碗,月書盯著碗里的褐色方塊,心想沒錯了,這不就是妥妥的男主或者男二設定么。 她肯定又是穿書了!只是她如今是什么身份呢? 吃了個七八分飽,月書決定出去探探周邊環境,只是如今夏日過于炎熱,扶青擔心月書的身體,說什么也不肯讓她走遠。 月書見出行無望,就像蚊子一樣,這頭哼哼那頭哼哼,逼得扶青沒辦法,到底是找出了一席玉簟,就鋪在臨水的小閣子里,兩個人一邊喂魚一邊釣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