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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硯枝周身忽而涌上了疲倦,雙腿開始不聽使喚,速度逐漸慢了下去。 蕭鴻隱察覺到了賀硯枝的異樣,回頭見他臉色慘白如紙,干脆攬過他的腰用輕功跳上屋頂,隨即落入狹窄的深巷中。 黑暗暫時掩蓋了他們的身影,蕭鴻隱停下讓賀硯枝喘口氣,卻被人催促趕緊走。 “他們要抓的是你,趕緊走,不用管我?!辟R硯枝認清現狀,把他往外推了推,結果反被抓緊了雙手。 蕭鴻隱無視他的話,抓著他的手放上自己的肩,將他整個人背起,嘴上責怪一句:“讓你平日里偷懶,這下倒是跑不動了?!?/br> “阿隱!” 不管賀硯枝如何勸,蕭鴻隱一概不理,時刻關注巷外的動靜。 暗衛們在屋頂搜尋的腳步聲細碎又磨人,好似半夜野貓亂竄,恨不得把他們通通解決干凈。 而如今,蕭鴻隱只得寄希望于天亮,畢竟暗衛不可能當著百姓的面抓人,便暫時動不了他們。 但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就在蕭鴻隱背著賀硯枝繞過拐角時,暗衛發現了他們,徑直跳入巷子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蕭鴻隱趕忙轉身,結果后路早已被暗衛截斷,二人一時間進退維谷。 “抓緊?!?/br> 蕭鴻隱讓賀硯枝抱緊自己,打算與暗衛硬拼殺出一條血路。 賀硯枝恍惚間緊了緊手臂,目光不覺瞥到身旁的圍墻。 這好像……是知府的府邸。 蕭鴻隱只顧著同暗衛糾纏,連賀硯枝喚他都沒聽見,直到脖子被勒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賀硯枝在同他說話。 “翻進去,快!” 蕭鴻隱毫不猶豫逼退暗衛,足尖一點躍過墻頭,他本以為后頭是沒人的院子,誰知落地就與一眾護院打了個照面。 “何人擅闖?!” 護院一喊,整個院子都亮起了燈火,官兵們即刻圍了過來,□□、刀劍、弓箭盡數對準二人。 蕭鴻隱的眼神猶如被困的野獸,對上數十雙眼睛,大有同歸于盡的架勢。而賀硯枝強撐著從他背上下來,對眾人張開口道: “賀硯枝求見趙大人!” …… 晨曦透過窗戶照亮每一戶人家的床頭,百姓們被迫從美夢中醒來,開始一天的勞作。 暗衛們經此一夜徒勞而返,十分不甘地游蕩在知府的府邸外。 而此時出城的馬車里,賀硯枝早已累得昏睡過去,蕭鴻隱替他細細處理手上的傷。 “西州離京尚有數月的路程,賀公子好生將養,有什么需要盡管同在下開口?!壁w吉是趙孟詰手下的主事,奉命來給賀硯枝送傷藥。 蕭鴻隱接過后道了聲謝,問現在隊伍行進到了何處。 趙吉答道:“回公子,已經出了西州城,眼下往中州而去?!?/br> 蕭鴻隱點了點頭,便讓他忙自己的事去。 回想昨日,賀硯枝當著眾人的面說要見趙孟詰,差點兒沒被當作賊人射殺了,幸虧知府及時趕來把他們帶走。 趙孟詰住不慣驛館便暫住在知府的府內,有人大半夜求見,在見到滿身鮮血的賀硯枝時露出了驚訝之色。 “一日不見,賀公子怎的成了這樣?” 賀硯枝苦笑一聲:“仇家追討,還請大人助我們一助?!?/br> 趙孟詰聞言微微頷首,語氣卻有些為難:“要本官護你二人也不是不可,但總歸得有個名頭不是?!?/br> 賀硯枝明白他的意思,道:“大人庇佑下屬無可厚非,旁人自然不會多言?!?/br> 他這意思,便是答應隨趙孟詰入京。 趙孟詰當即展顏,吩咐下去清除賀硯枝的痕跡,以抓賊為由派人將府邸圍了起來禁止任何人出入。 整個府邸燈火通明,暗衛不敢輕易近前,被盡數擋在外頭。 但擋得了一時擋不住一世,按照賀硯枝的提議,眾人收拾了物件趁著混亂連夜出城,借著趙孟詰的名義,眾人順利開城門逃出西州。 馬車里沒有座位,只鋪了軟墊在地板上。睡夢中賀硯枝緊蹙著眉頭,蕭鴻隱守在他身邊寸步不離。 大約幾個時辰后,賀硯枝漸漸醒轉,入眼便是蕭鴻隱眼下淡淡的黑眼圈。 “醒了?!备杏X到他的動靜,蕭鴻隱混沌的神思稍稍清醒,從桌案上倒了杯水遞到他唇邊。 賀硯枝渾身無力,懶得抬手便就著杯沿喝了幾口,轉而又倒了回去。 “你流血過多,先起來吃些東西,待會兒再睡?!?/br> 桌案上的點心因為放置太久變得又冷又硬,蕭鴻隱取了塊干凈的帕子,把點心掰成小塊握在掌心暖熱后再喂給賀硯枝。 過于干澀的口感讓賀硯枝咳嗽了起來,蕭鴻隱趕忙給他倒了杯水。 眾人匆匆啟程來不及備吃食,隊伍里只有些易儲存的干糧點心,而西州城位置十分獨立,周圍幾乎沒有別的城鎮,去往最近的東州也至少要半個月,也就是說眾人至少得吃半個月的冷食。 賀硯枝吃了幾口便不吃了,縮回毯子里繼續昏睡。 馬車在無人的道路上顛簸行進,蕭鴻隱為了不讓賀硯枝被顛出毛病,讓他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算了算時辰,此時應當是第二日的下午,而光線卻依舊昏暗。 蕭鴻隱靠著墻睡了會兒,馬車忽而被密集的敲打聲包圍,把他從淺眠中吵醒。 賀硯枝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昏睡,蕭鴻隱掀開車簾的一角,外頭目力所及處皆被厚厚的雨簾遮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