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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硯枝斜了他一眼,道:“爹娘去得早,兒時落下的毛病?!?/br> 楊寬很是理解道:“我爹娘倒還在,只不過從小就把我丟了,有沒有也一樣?!?/br>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說自己的事,并未注意到賀硯枝的身子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賀硯枝抱著兔子躺下來,面靠墻背對楊寬,看不清神情,身體顫抖逐漸加劇。 楊寬顧自說著,不過幾句便打起了呼嚕。 待月色褪去,體內毒性漸漸緩和,賀硯枝才慢慢平靜下來。身下被褥已被汗浸濕,他輕輕松了口氣,累極昏睡過去,翌日清早又被人叫醒。 賀硯枝困得眼皮都睜不開,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后,等所有人到齊后,忽有牢役上報說姜北海在獄中自盡。 聞言賀硯枝不覺清醒了一些,不覺看向牢役。 “什么!人死了沒?”知府急忙走下堂來,走到牢役面前,那名牢役回稟道:“啟稟大人,姜北海自盡之舉被小的及時制止,目前并無大礙?!?/br> 知府松了口氣,道:“恩,把人帶上來吧?!?/br> 牢役下去后沒過一會兒,姜北海便被帶了上來。 還是昨晚的那副模樣,只不過嘴里被塞了根手臂粗的木棍,被咬住的棍身上染著幾滴血。 姜北海被以跪姿擺好在堂前,知府命人取下木棍。 “大膽匪徒!還不從實招來,太子的生辰綱究竟被你藏在何處?!” 知府開場永遠是這么幾句,賀硯枝實在忍不住想打哈欠,索性試著轉移注意,在姜北海身上打量起來。 視線從頭頂一路往下,他忽而發現,在姜北海露出的肩部,不知何時多出了不大不小的三個紅點。 昨日搜身時,賀硯枝只在不遠處看了幾眼,只注意到了姜北海的臉,并未注意肩部,這紅點莫不是之前就有的? “老子再說一遍,生辰綱是被賊人搶走的,爾等愛信不信!” 姜北海朝堂前淬了口血沫,接著便不說話了,氣得知府直拍驚堂木。 “來人,拖下去打!” 賀硯枝得令,把人拖去了刑房,一干人等將姜北海綁到椅子上后退了出去。 賀硯枝抄起棍子,手上使力,當即劈下一棍。 姜北海整個人如被拍打的面團,延展后驟然收縮,咬緊的牙關滲出黑血,硬是不叫喚一聲。 門外有膽子大的衙役扒著門縫看到了經過,嚇得汗毛豎起,趕忙念著“邪神莫怪”躲走,其余人大氣不敢出,紛紛對姜北海生出了敬佩之意。 賀硯枝打完一棍后,注視著姜北海的反應,心想楊寬所言不假,這人果真是條漢子,不反抗也不說好話,就這么老實趴著,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既然如此,賀硯枝自然不能遂了他的意。 姜北海被打得意識模糊,緩了許久才做好挨打的準備,然而第二棍卻遲遲未落。 他知道這是衙門里慣用的把戲。 對犯人行刑逼供時,先打你一棍,讓你記住痛,接著故意等你做好迎接第二棍的準備,卻不給你預期的行動,只待你等得迷糊了,趁不備才落下更狠的一棍,叫人爽得直上九天。 姜北海打心眼里唾棄這些,故而一直咬牙堅持,奈何過了有一刻鐘的功夫,賀硯枝仍然未動手。 等死永遠比死更難熬,姜北海終是開了口,對賀硯枝道:“要打就打,莫不是沒吃飯?!?/br> 他被緊緊綁著,無法扭頭身后的情景,而賀硯枝正靠在椅子上打盹,被他吵醒后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欠道:“不瞞姜幫主,我確實沒吃飯,還有一個時辰才讓下值,這會兒子也餓得很?!?/br> 姜北海聞言,冷哼一聲:“你倒是實誠,老子見過的衙門狗里,你倒是頭一個這么說的?!?/br> 賀硯枝輕笑道:“姜幫主也是,我打過的犯人里,能扛下這一棍的,你也是頭一個?!?/br> 聞言,姜北海大笑起來,轉而又開始咳血。 賀硯枝站起來活動四肢,在刑房里散起了步,姜北海叫住了他:“小子,給老子拿口水?!?/br> 賀硯枝恍若未聞,只覺嗓子有點干,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隨口道:“連官府都奈何不得的漕幫,卻還會被旁人搶走東西,聽著便可笑至極?!?/br> 姜北海靜靜地聽著,在賀硯枝說完話后,不作任何反應。 賀硯枝接著道:“但若是遇上那伙人,倒也不是不可能?!?/br> 這句話一字一句地落入姜北海耳里,換做常人必然會問是何人,但姜北海卻仍是沉默。 “我并非在套話,只是想告知姜幫主,那伙包著頭巾的水匪來自一個叫赤巾會的組織。昨日我出門時恰巧碰著金副幫主,便同他提了一嘴?!?/br> 賀硯枝話音未落,姜北海當即有了反應:“他現在在哪兒?到底是怎么回事?!” 賀硯枝倒了杯水,慢慢走到他面前,遞到他嘴邊:“不急,在我說之前,姜幫主必然很想回憶一下被劫那日的過程,既如此還請姜幫主一一說來,莫要遺漏?!?/br> 第七章 目送賀硯枝離去后,蕭鴻隱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因著賀硯枝的關照,陳夫子給他安排的是單獨的房間,不同于其他學子兩人一間,蕭鴻隱關上門后便無所顧慮地卸下偽裝。 明亮的瞳孔隱下光澤,暗淡的月光透過窗照在他的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