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被窩卷里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 在厚實的胸肌上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 安詳地放空思緒。

    不知過了多久，空調的冷風灌進空調被里，布魯斯伸出一只手，關掉嘀嘀響的鬧鐘。

    “上午九點半了, 我們要起來嗎？”他昏昏欲睡地飄忽道。

    我縮進被子和他的胸口之間裝死，套用了他最常用的借口之一, “……再睡五分鐘?！?/br>
    于是那只手又箍了回來。

    上午, 確切說是中午十二點。我和布魯斯耷拉著眉眼坐在桌邊切牛排, 手邊擺著阿福對我們的愛。

    哦，健康又不太好喝的蔬菜汁, 而且是不加糖不加蜂蜜的版本。

    自從和布魯斯廝混到一起后, 我逐漸失去阿福的寵愛。

    和老管家的獨寵一并失去的還有我早睡早起的良好作息。我已經連續一個星期下午一點前起床了。

    偉大的進步。

    迪克瞅著愁眉苦臉的我們和身后表情冷酷的阿福, “噗呲”一聲笑得毫不掩飾。

    杰森剛揚起的嘴角瞬間放下扯平，他維持著矜持平靜的表情, 仿佛桌上的家庭喜劇和他毫不相關。

    迪克不著痕跡地朝他那里看了一眼, 他馬上擦擦嘴巴, 跳下凳子端著盤子進了廚房。

    “我吃完了?！钡峡苏f, 他嘴里還包著剛才最后一口囫圇吞下的西蘭花，“我去廚房洗碗?！?/br>
    我把所有胡蘿卜片全部串在餐叉上，假裝自己是在吃沒有味道的口嚼片，“他們鬧矛盾了？”

    “年齡相差不多的小孩總有自己的煩惱，磕磕碰碰很正常?！卑⒏０逊教欠诺轿业氖卟酥赃?。

    布魯斯抬起眼，有點難以察覺的茫然，“他們有矛盾？”

    活該你喝蔬菜汁沒有糖。

    我原本就想過收養杰森會不會讓迪克心里有小疙瘩，只是后來的紐約大戰和住院把我預期中和迪克的談心時間無限拖后。

    杰森同樣是自尊心很強的小孩，凱瑟琳不在哥譚，他或許對自己被收養這件事存在寄人籬下的不自在感。

    果不其然，正當我考慮找兩個小孩談談的同時，剛進到廚房里的迪克一聲不吭地跑出來。

    看到在餐桌上邊的我、布魯斯和阿福正盯著他看，他干笑兩聲，“我去書房看書?！?/br>
    阿福收走餐桌上剩下的餐盤，“現在是親子時間了?！彼醚凵癜凳疚覀?。

    總有一天，我會說服阿福在莊園裝上洗碗機。

    我在餐桌底下踢踢布魯斯的拖鞋，他端起蔬菜汁優雅地抿了一口，不為所動。

    我加大力度踢了第二腳，他的蔬菜汁整杯見底，布魯斯這才慢吞吞站起身，“我陪杰森聊聊?！?/br>
    他在阿福的注視下補充，“順便把碗洗了?！?/br>
    我愉悅地拍拍他的肩膀，幾步跳上樓梯，“我去書房看書?！?/br>
    韋恩莊園作為一棟古老的宅邸，它擁有一個老宅共有的特性，那就是堪比圖書館的寬闊書房。

    移動扶梯嵌在滑軌里，方便在三面環墻的書架中間移動。

    窗口下方是柔軟的真皮沙發，迪克正用相當于躺下發呆的姿勢躺在沙發上看書。

    我得說他的演技不太行，約等于三分之二個我。

    我走上前，坐在他旁邊，輕松抽出他手里拿倒了的書。

    迪克一雙藍眼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小聲為自己辯護，“你偷襲，我還在選看哪本書呢?！?/br>
    “現在你沒選的機會了?！?/br>
    我把書擺到一邊，“談心時間是神圣不容侵犯的?！?/br>
    迪克往沙發角落里縮了縮，雙手擋在胸前比出一個“X”，“我的心靈永遠自由?！?/br>
    “哼哼，你和杰森鬧別扭的時候，你的表情可不是這么說的?！?/br>
    迪克小小聲，“沒有鬧別扭?！?/br>
    我了然，“看來你們心里各有意見已經有幾天了?！?/br>
    “只是一點點點點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迪克比出一個僅能容細菌通過的小縫，“過幾天就好了?！?/br>
    “哦，”我深沉點頭，“你連他為什么生氣都不知道?！?/br>
    迪克羞愧地嗚咽幾聲。

    我提醒道，“最近你們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可能他當時沒什么反應，但是心里其實在偷偷生氣?！?/br>
    “最近和平時沒有區別……”

    話說到一半，迪克突然卡住，表情由紅轉青轉白，臉埋進膝蓋里，不動了。

    “你發現問題了?！?/br>
    我哥倆好地湊過去，搭住小男孩的肩膀，壓低聲音道，“想不想找人傾訴？女明星豐富的人際關系處理經驗也許能幫到你哦?！?/br>
    迪克假裝自己是一個悶悶不樂的球，這樣就可以證明他沒有嘴巴。

    小孩有自己的秘密，我決定尊重他的隱私，另外支招，“或許杰森也有自己的煩惱，你不妨和他聊聊?！?/br>
    “他才不聊呢，”迪克悶聲悶氣道，“他只想吵架?！?/br>
    “那就和他吵，”我揉揉他的腦袋，“吵架也是一種溝通方式，不要發泄情緒，而是說出你內心的想法?！?/br>
    他從胳膊里偷偷瞅我，“你們不會生氣嗎？”

    “不以進醫院為條件的吵架，我一概當做你們在跨越交流的臺階?！?/br>
    我小小聲補充，“別真的打架進醫院就行?！?/br>
    迪克壓低聲音，“萬一到時候阿福不高興，你要幫我求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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