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見雪來 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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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兄妹為父守靈時,一個游走四方的游醫叩開了澹臺氏的大門。這個游醫就是后來聞名天下的白衣上人明若無,他給澹臺氏帶來了可以治愈暴雪秘術副作用的太歲丹方。不幸的是,紫金太歲只有一棵,藥丸只有一粒。澹臺兄妹的母親和代掌秘宗的叔父商議了一夜,召來了澹臺薰。他們將丹丸的事實告訴澹臺薰,“阿薰,你要明白,你的兄長是嗣子,澹臺家絕不能再出一個自戕的大掌宗?!?/br> 六歲的澹臺薰端著放了藥丸的飯食,親自送給澹臺凈,盯著他用完了膳。 當澹臺凈知道真相,一切已經晚了。 “這事兒我同意了的?!卞E_薰說,“所以是我送的飯?!?/br> “為什么這么做?”寬大的衣袖下,他緊緊握著拳,他鮮少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時候。 那些懦弱的大人不愿讓澹臺凈恨他們,就選擇懵懂無知的阿薰做這件事。阿薰年幼,她何嘗明白失去太歲丹方意味著什么? 可他錯了,她明白。 “兄長,我很堅強?!卞E_薰注視他的眼眸,“我怕你不夠堅強?!?/br> 從那以后,澹臺薰的修行從無一日間斷。她沒有太歲丹方治愈疾病,就構筑鐵一樣的心抵御病痛。所有人都告訴她要堅強,澹臺氏以屈服于病痛的廢物為恥,而她必須成為家族的榮耀。她的確堅強,無論是酷暑還是寒冬,她從來不曾放棄。后來他們遷往邊都,澹臺薰進了軍營,那時她僅僅十二歲,站在臺上手握紅纓長槍,風姿颯沓,竟然無人是她敵手。有人說她一定用了秘術,何人能與暴雪為敵?殿宇里的澹臺凈卻收到奏報,她自始至終未曾動用過秘術。 她開始隨軍征戰,有時深入雪境,常常經年不歸。邊都的澹臺凈收到她從大靖各地寄回來的稀奇物件,有時一塊長相奇異了一點兒的普通石頭,她也拿來當寶。信中她的口吻如此輕松,好像她的征戰只是一場游玩。而前方的察子卻遞給澹臺凈她真實的境況,戰場上的生死突圍,雪境礦場的塌方,風雪的嚴寒……她日日游走在生死之間。 澹臺凈二十歲,本早該登位接掌大掌宗。叔父牢牢握著掌宗權柄,借口他尚未成家,不愿放權。權力讓親人反目成仇,澹臺凈明白,這世間他能相信的唯有手足血親。叔父的迫害日益明顯,他首先動手的對象不是邊都的澹臺凈,而是遠在邊關的澹臺薰。澹臺凈二十三歲那年,一個本該是阿薰從前線歸來的日子,他卻收到了她的死訊,察子俯首跪在他的腳下,說她死于黑街的埋伏,尸骨被雪狼撕咬得粉碎。 離州掛起白幡,他的母親哭得肝腸寸斷。棺槨從雪境運回邊都,叔父假惺惺捧著他的手,滿臉涕淚橫流。他冷漠地抽回手,向北辰殿外眺望。天街盡頭響起沉雄的馬蹄聲,像隆隆的戰鼓。披著黑甲的軍隊天神般降臨,叔父的衛隊被他們的馬蹄踏成rou泥。 叔父怔忡著,一支鐵箭迎面而來,刺穿他的咽喉,將他釘在北辰殿三人合抱粗的石柱上。 持弓的鐵血女郎下馬,在眾目睽睽之下步入北辰殿,經過她自己的棺槨,跪在澹臺凈面前。風雪撲不滅她身上烈火般的明媚與殺伐氣,她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澹臺薰,拜見大掌宗!” 諸臣恍然,紛紛下跪,齊聲高呼:“臣拜見大掌宗!” 于是他踩著叔父的血,登上九重白玉階,坐上那冰冷的石座。他的胞妹以鮮血鋪就他的路,他也賜予她無上的榮光。 “孤之胞妹,大靖秘宗公主澹臺薰,”他道,“領十三衛大將軍,增邑一萬戶,封號‘肅武’?!?/br> 澹臺氏嫡系再一次執掌權柄,然而立足之初,難免腳跟不穩,更何況澹臺凈年紀太輕,那時節他還不是朝圣境秘術者,空有“暴雪”沒有境界,不足以服眾。各地人心動搖,好幾路諸侯世家公然不上邊都納貢,大朝議本應有四十八州諸侯到場,只來了四分之一。 空曠的北辰殿里,官員們站得稀稀拉拉。澹臺薰拖來一面巨大的地圖,啪地一聲擱在北辰殿的地上。她抽出橫刀,指著地圖上的州府,道:“兄長,你指哪兒,我打哪兒?!?/br> 澹臺薰再次出征,領著她的軍隊從北打到南。她四年不曾回到邊都,等她歸來那年的大朝議,四十八州諸侯一個不少,納貢的車隊從宮城派到邊都郊外的小鎮。從此往后,四十八州莫不臣服。大靖安定了四十余年,昆侖秘宗澹臺凈的聲威廣播四海。 然而,國朝并不安定,往年積弊一日日變得沉重。 最嚴重的問題就是人口,四十八州塞不下這臃腫的人口,人就像蟲子一般遍布四十八州每個可以生存的角落。人口越多,沒有土地的流民就越多。他們父親在位時這個問題已經初現端倪,澹臺凈即位后,由流民組成的黑街聲勢早已浩大。澹臺凈計劃著分民法,民分三等,末等逐出長城。這法子縱然殘忍,卻是為了安定的不得不為之舉。 除了朝政令他頭疼,他的胞妹同樣不讓人省心。四十余年的時光,他們兄妹二人早已成為朝圣境秘術者,壽命遠遠長于普通人。阿薰的面貌同她出征南方時沒什么不同,只是行事遠比那時混賬。 最近她剛從雪境歸來,年初他派她去考察地方流民境況,百官之中只有她敢直言不諱,派她去他最放心。她細說這沿途見聞,什么鄉間游勇,山間悍匪,雪境里的黑街礦場……說完正事,她開始說私事,“我帶回來一個人?!?/br> 此事他已有了耳聞,她剛進邊都城門,流言就傳到了他的耳邊,說她身邊多了個年輕的公子。女娃長大了,遲早要成家,他早已有了準備,只是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他的眼底多了幾分落寞。 “你要與那人成婚?”他蹙起長眉。 “成婚?”澹臺薰好像聽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什么成婚?我沒想成婚啊?!?/br> 原來是誤會一場,澹臺凈心里松了一分。 “賜我一處別院,我不住宮里了,”澹臺薰接著說,“你喜歡安靜,我和我的面首辦事不方便。對了,忘了說了,那人是我新納的面首,叫蘇觀雨,長得可漂亮了。兄長,我真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比你漂亮的男人!” “……” 殿中寂靜了一瞬。 澹臺凈震怒,厲聲喝道:“荒唐!” 北辰殿外,守門的軍士忽然感到徹骨的冰寒,低頭一看,只見簌簌冰花咔嚓咔嚓從北辰殿里結到了腳下。一個侍從連滾帶爬跑出來,高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大掌宗和薰公主打起來了!” 蘇觀雨本是江州柳氏府上的西席,說是西席,在貴人黔首涇渭分明的大靖,他一個沒有貴人血統更無秘術的黔首,只是那些貴胄腳底下的泥巴罷了。他并不在意這些,入府教書只是圖一口飯吃,為了不招惹禍事還特地涂黑了面容,在臉上點了好些黑痣。 扮丑扮得太過,家塾中的子弟見天拿他逗樂,喊他“丑八怪”,還編童謠戲弄他。柳家長子是江州著名的浪蕩子,愛美成癡,院里養了無數妓子相公。蘇觀雨最擔憂的便是此人,幸好他明令禁止蘇觀雨踏足后宅,說蘇觀雨的面容有礙觀瞻,蘇觀雨因此逃過一劫。 這日他照常揣著書袋去家塾授課,底下的子弟照常戲弄他,在他身后貼“丑八怪”的條子。家塾外走來一大群人,一個高挑的紅衣女郎被柳家人圍在中間。那女郎正是考察地方的澹臺薰,她抱臂望向臺上那個在一片罵聲中安然趺坐的蘇夫子,不由得驚嘆:“這容貌……” 柳家長子忙上前來,道:“快快把蘇觀雨趕出去,長得這般丑陋,莫要臟了殿下的眼?!?/br> 柳家人不由分說要把蘇觀雨押出去,澹臺薰卻抬手制住他們,她的衛隊接過柳家人的手,把蘇觀雨押到她的面前??v然像囚犯一樣被押著,蘇觀雨也保持著從容的風度,這風骨不免讓澹臺薰為之側目。 “哎呀呀,殿下,”柳家長子急道,“著實是我柳氏不會用人,竟招來這么個丑夜叉令殿下不快?!?/br> “閉嘴,”澹臺薰瞥了他一眼,道,“拿沾了油的巾帕來?!?/br> 衛隊侍從遞上帕子,澹臺薰蹲下身為蘇觀雨擦臉。蘇觀雨微微發怔,眼前的女人一絲不茍地擦拭他的臉頰,白凈的巾帕變得漆黑,他看見四周人睜大的雙眼,尤其是那柳家長子,眼睛都快要瞪出來。 他臉上的黑污被擦了個干凈,清俊的眉目像芙蓉出水,灼灼生輝。 澹臺薰道:“我這雙眼不光明辨善惡,更明辨美丑。你光涂臉,不涂手,臉和手兩個色兒,沒發現么?” 蘇觀雨嘆息,“殿下火眼金睛,在下佩服?!?/br> “愿不愿意當我的侍從?”澹臺薰勾他的下巴。 一旁的柳家長子露出焦急不甘的神色。 蘇觀雨偏頭,躲開澹臺薰的手指,俯首下拜,“謝殿下賞識,在下不愿以色侍人,望殿下開恩?!?/br> “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澹臺薰聳聳肩道,“我從不強人所難?!?/br> 她負手離開,柳氏長子也松了口氣,連連回頭看了他好幾眼,誰都能看出這廝眼底的jian邪yin色。蘇觀雨在心里嘆息,這江州是待不下去了,他必須盡早離開。 他雇了幾個護衛,帶著老奴連夜收拾包袱離開江州。出城的官道上果然有人攔截,他們蒙著面,蘇觀雨一眼識破為首那個就是柳家長子手底下的打手,柳家后院那些鶯鶯燕燕一半是他幫著搶來的。蘇觀雨的護衛太少,沒過多久就落了下風。眼看那些人要殺將上來,蘇觀雨凝眉坐在車帳中,忽然遙遙看見澹臺薰策馬出現在林間,身后跟著她的黑甲衛隊。 柳家人停手了,不知所措,面面相覷。 蘇觀雨朝她拱手,“懇請公主施以援手?!?/br> 澹臺薰駕著馬悠悠從道旁走過,“我只是路過,你們繼續?!?/br> 柳家人松了一口氣,再次開打。 他的老奴為他心焦,澹臺薰和柳家,何處不是火坑?只是相較之下,英姿勃發的澹臺薰比獐頭鼠目的柳公子容易接受一些。更何況,公子厭惡斷袖。 老奴拉拉他的袖子,啜泣道:“公子,你便從了吧?!?/br> “愿為公主侍從?!彼E_薰頷首。 澹臺薰拉緊韁繩,停在他的車旁。 “我從不強人所難?!彼?。 蘇觀雨道:“蘇某心甘情愿侍奉公主枕席?!?/br> 澹臺薰拍拍自己的馬鞍,蘇觀雨僵坐片刻,下了車,爬上她的馬背。馬背上如此狹窄,她挺拔的后背貼著他的胸膛。澹臺薰打了聲唿哨,她的衛隊沖入殺場,把柳家人殺得七零八落。她揮鞭拍馬,奔馬急馳,他不自覺握住了她的腰肢。 他低嘆,聲音里透著深深的苦澀,“恐怕公主得不到蘇某的心?!?/br> 澹臺薰大笑,“要你的心干嘛,我還能剖出來拌飯吃不成?我不要你的心,只要你的人?!?/br> 澹臺薰說的沒錯,她要的只有蘇觀雨的人。蘇觀雨的過去她只字不問,他是否有心上人,是否結過親,她一點兒不在乎。只不過在入宮之前,澹臺薰先把話挑明:“我對你沒什么要求,你想鼓琴還是彈箏,我無所謂。你喜歡什么只管同我說,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能想法子給你弄下來。每個月賬房給你撥月銀,一個月五十兩,不夠用我給你漲。我只有一個要求——”澹臺薰頓了頓,道,“進了我的宅邸,從今往后你從頭發絲兒到腳趾甲都是我的。我不是什么寬宏大量的好人,你若敢紅杏出墻,我連根帶枝把你給剪了?!?/br> 說完她就去見澹臺凈了,回來的時候鼻青臉腫,蘇觀雨問她怎么了,她說出門被馬車撞了,“別院建好之前少出門,當心遇見我兄長。你長得比他漂亮,他嫉妒你?!?/br> 大掌宗品行高潔,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澹臺薰納面首一事令他不喜。蘇觀雨識時務,低聲應是。 在邊都的日子很是舒坦,宮城之內,除了澹臺凈的必經之地,其他地方他都去得。他最常去的地方是藏書閣,那里有江州那種小地方沒有的善本珍藏。后來即使搬去了別院,他也可以常常入宮觀書。澹臺薰召見他的時間非常固定,三餐必要他相陪,說看著他的臉下飯。然后便是犯頭風的時候,她喜歡聽他鼓琴吹笛,其實他也會拉二胡,她不愿聽。天下沒有比做澹臺薰的面首更為輕省的活計,除了晚上累點,別的時間有如閑云野鶴。 唯一的壞處大約是閑話太多,出門時常有人對著他的馬車指指點點,說他媚上求歡,床上功夫了得。他天性溫和,素來淡泊,從不將那些風言風語放在心上。有時就算傷心了,也不過自己默然對著琴箏落幾滴眼淚??上徽f,底下人自會去告知澹臺薰。 澹臺薰悄悄去探望,他正對著琴默默垂淚。澹臺薰搖頭咂舌,怎么會有人落淚都這般好看? 有一日當他回到別院,便見那些曾議論過他的人痛哭流涕跪在堂前,膝行向他叩首,一邊扇自己耳光一邊說絕不再犯。 他露出訝然的神色,爾后寬宥了他們,請侍從送他們離開,回眸便見澹臺薰一襲玄裳倚在檐下,搖頭道:“你怎么這么好說話?他們哭都是裝的,這種人不拔了舌頭不知道悔改?!?/br> 他淡笑,“悠悠眾口難堵,堵得了眼前,堵不住天邊。不如隨他們去,他們說膩了,便不說了?!?/br> 澹臺薰笑道:“得虧你遇見了我。你這種人,逆來順受,早晚讓人欺負死。你記住,你是我澹臺薰的人。當我的人,有仇便報,有怨便償,不必忍,不必躲,不必偷偷哭?!?/br> 果然,下次出門,一路上不再聽見刺耳的流言。從前在江州,他的姿容總是招惹流氓,即使沒有上前來調戲的混蛋,路人的目光也讓人頗為不快。他習慣戴冪籬遮面,澹臺薰偏摘了他的冪籬,說無人再敢用下流的目光看他。她說得一點不差,他買東西的時候小販甚至不敢抬頭。 晚間,他為她梳發。她望著鏡中散著發的他說:“白天你爹娘尋到宮城里來了?!?/br> 他手中的梳子一滯,驚訝地睜大雙目。 “我不在乎你的過往,不過我多管閑事的兄長把你查了個底朝天,所以你爹娘一進邊都我就知道了。你自小逃家,想來不樂意見他們,我把他們打發走了,以后他們不會再來煩你?!彼龘狭藫项^,“放心,沒難為他們,給足了好處?!?/br> 他澀聲道:“他們將我賣給別人,我早已不認他們做父母,殿下又何必滿足他們?” 她捏他的臉,“誰讓他們把你生得這樣好呢?看,我說了吧,你幸好遇見了我。長這么好看,狗都惦記你,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打得過誰?”她又捏他肩膀,嘖嘖道,“身子還虛,干不了重活兒,就得金尊玉貴養著,喝的藥盡是人參鹿茸。要不是我有錢,尋常人家哪養得起你?” 他苦笑,“殿下說的是?!?/br> 他垂下眉睫,靜靜地想,當面首還有個壞處,那便是不能動心。 澹臺薰早晚會有第二個面首的,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他只是個普通人,老得很快,過不了幾年,她的身邊不會再有他的位置。旁人上位的危險時刻存在,她位高權重,常常在外頭有應酬,有時喝酒喝到深夜,便宿在外頭不回來了。他從不過問她在外面的生活,那不是一個面首該問的。 然而大約他太親善,底下人親近他,總愿意給他傳她的消息。有一日深夜,他估摸著她不回了,自己準備就寢,一個將江淮的小侍從慌慌張張跑回來,說:“公子,您快備馬去驛館吧!不苦關桑家的家主把殿下灌醉,往殿下身邊塞人呢!” 他澀然微笑,“不必了,殿下若喜歡那公子,自當順殿下的意思?!?/br> “可……”江淮還要說什么,被他拒之門外。 又過了一炷香,他被人吵醒,醒來一看,澹臺薰坐在床沿脫鞋,滿身是酒味。 “殿下不是不回來了么?”他訝然問。 “誰說我不回來,”她道,“讓江淮來找你接我回家,你怎么不來?姓李的凈喜歡塞些鶯鶯燕燕給我,我本來想借口說你善妒,把他給推了,你個沒眼力見的,竟然不配合我,害得我派人去找兄長。兄長雖然會把我給拉回來,但明兒他準要罵我一頓……煩死了?!?/br> 她醉得頭暈眼花,鞋子脫了半天脫不下來,索性不脫了,倒頭就睡。 “殿下不納新面首么?”他在她耳邊問。 “納個屁……”她嘟嘟囔囔,“豬頭狗臉,本公主看不上……” 他望著她,目光復雜。又情不自禁伸出食指,描摹她的眉目。真是個沉迷色相的家伙,他想。 平靜的日子不長久,黑街攻打不苦關,桑家死了很多家兵。朝堂上推行分民法的呼聲日益高漲,澹臺薰好幾次下朝回家都沉著臉。澹臺薰不贊同分民法,蘇觀雨明白她的想法,現如今貴人和黔首已有天塹之別,民若再分三等,生民性命與螻蟻何異?更何況還要把末等賊民流放到雪境。 “要我說,主張分民法的是民賊?!卞E_薰氣道。 “殿下慎言!”蘇觀雨捂住她的嘴,“大掌宗是首推分民法第一人?!?/br> “罵他怎么了?”澹臺薰揮開他的手,“澹臺氏肩負天下大義,分民法是叛民之法。賊民越多,流民越多。長此以往,黑街必定更加壯大。鎮壓治標不治本,往雪境尋樂土才是唯一的出路?!?/br> “雪境嚴寒,風雪頻發,探索雪境談何容易?”蘇觀雨搖頭。 澹臺薰望著窗外遠天,道:“總要有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