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見雪來 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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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在他面前旋轉,蘇如晦連蹲都蹲不穩了,側身一倒,栽在雪地里。 作者有話要說: 桑持玉:江雪芽知道的我不知道。 貓貓委屈。貓貓嫉妒。貓貓難過。 第38章 天授一朵雪花 秘宗,北辰殿。 澹臺凈枯坐于冰冷的玄武石座上,遙遙望去,他的脊背挺拔,銀灰色的長發委地,一如往常那般教人望而生畏。摩陀衍那回報著蘇如晦的后事,依照離州澹臺氏的要求,蘇如晦的棺木將于明日清晨出發,送往離州澹臺家的祖墳。 澹臺凈終生不婚,早有傳言說澹臺凈不能人道。澹臺凈放任謠言風行,決意苦修,澹臺氏無法撼動他鋼鐵般的意志,亦不敢強迫這位獨裁專斷的大掌宗。蘇如晦還未遁入黑街時,澹臺氏數次游說蘇如晦改姓澹臺,成為澹臺家的嗣子。直到蘇如晦遁入黑街,前程盡毀,離州那邊才罷休。然而不管怎么說,蘇如晦是澹臺薰的兒子,澹臺嫡系最后的血脈。唯有蘇如晦的子嗣才有可能覺醒“暴雪”秘術,如今蘇如晦病故,澹臺氏嫡系的血脈自此斷絕。 消息剛剛傳到澹臺家那邊,聽說澹臺家的老祖宗臥床不起。 “大掌宗,晦兒的后事已經安排妥當,臣告退?!蹦ν友苣切⌒囊硪淼卣f。 澹臺凈揮袖,星官們恭謹地退出北辰殿,厚重的大門緩緩關閉,殿內只余深重的黑暗和幽幽燭火。澹臺凈靜坐著,恍若一座鋼鐵雕像。 半晌,他忽然在腳邊發現一封簪花小箋。他清冷的眸光一滯,彎腰撿起這花箋。 上面寫著龍飛鳳舞的狂草—— 大掌宗,你我來日方長。 江雪芽 江雪芽逃離仙人洞,沒有立即離開宮城,卻來了北辰殿放這封小箋。 豎子驕狂。 澹臺凈眉心深深一蹙,將花箋放上燭臺,任它燒成灰燼。 *** 邊都,清河坊。 神荼走在雪道上,手里撐著從燕瑾瑜那里順來的傘。他喜歡凡人的東西,他這身斗笠和麻衣是從一個路人身上借來的,雖然那個人好像并不愿意借給他。為了使那萍水相逢的路人同意,他不得不將他打暈。此刻他正從那赤身裸體的路人身邊經過,路人鼻青臉腫躺在雪道旁,為了不讓這人凍死街頭,神荼貼心地留下一個手爐給他取暖。 秘宗宵禁,街上早已沒有人煙。神荼拐過街角,遠處街心支著一個小小的平頂白棚子,熱火燒著大鍋,鍋里熱氣騰騰。一個微笑的女人和一個腦袋上罩著油紙袋的家伙立在大鍋旁邊。等神荼走近,“油紙袋”盛了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在公雞瓷碗里,并且深鞠躬,“客官,初來乍到,嘗嘗我家的餛飩吧?!?/br> 他的聲音低沉怪異,然則不同于神荼不習慣凡人的發音,他是刻意如此,讓人分辨不出他的性別和身份。 “這是人間最近流行的裝扮么?我也想要一個?!鄙褫别堄信d趣地打量他腦袋上的油紙袋,上面用墨筆寫著“武大郎燒餅”。 “不,神荼,”“油紙袋”道,“這只是我遮掩自己真容的手段罷了,手邊沒有面具,剛好從前吃過這家人的燒餅,姑且一用?!?/br> “燒餅好吃么?可以給我來一份嗎?” “味道不錯,明日帶你去嘗嘗,現在先嘗嘗我做的蝦rou餛飩吧?!薄坝图埓闭f著,神荼已經坐下吃餛飩了,“雪境只來了你一個么?我尊貴的父親,我們的大妖祖,王君陛下呢?” “他年紀大了?!鄙褫闭f道。 油紙袋面罩下面,這人在笑,“他是被蘇觀雨嚇破了膽,沉眠二十年,依舊沒有讓他恢復進入人間的勇氣。長壽沒有讓他更勇敢,反倒讓他更加惜命。我們妖族原本便子息艱難,而我們族群的最強者竟是一個膽小鬼。無怪乎凡人在樂土休養生息,我們卻在風雪里艱難求生。對了,江卻邪你見過了么?” 神荼的動作停住了,猴子面具微微仰起。 “連你也覺得此人對我們的威脅很大么?我翻過關于他的記錄,他雖然是神機鬼藏的創始人,然而在他最活躍的時間里,他制造最多的傀儡是雙修美人傀儡,聞名天下的機關獸傀數量不足雙修美人傀儡數目的百分之一。一個沉溺于yin樂的凡人小孩罷了,”神荼嘖嘖嘆道,“他被選為我族殺戮名單榜首,不過是因為他是蘇觀雨的兒子?!?/br> “你錯了,有件事情你不知道。神荼,你聽說過rou傀儡吧?!薄坝图埓钡?。 “有所耳聞?!?/br> “油紙袋”將他身后的女人推到神荼面前,“這是一具由蘇如晦親手打造的rou傀儡,從皮膚肌理,到經絡血脈,無一不與真人相同。而這一切都來自她頭顱核心的靈感星陣。星陣洞悉了某種奧秘,讓傀儡獲得生長和反應的能力。我聽說,蘇如晦制作傀儡的步驟是用隕鐵搭建骨架,再安置星陣,星陣一旦落成,血rou經絡便會自行生長?!?/br> “就像孩子長大一樣么?” “孩子長大需要數十年的時間,而傀儡的完成只需要數個時辰,乃至幾息之間。如此奧妙,他從何得來?”“油紙袋”揭開傀儡的面皮,傀儡的面骨暴露在風燈下,神荼看見了她面骨中央的雪花徽記,不由得一怔?!坝图埓眹@息道:“這徽記,你認識吧?!?/br> “當然,”神荼歪著腦袋打量傀儡面骨,“這不是我們雪境天極的印記么?” 雪境天極,被認為是世界的盡頭。它遠在幾萬里之外,是妖族古老的故鄉。那里橫亙著一道深海,從未有妖能夠跨越。而在那深海之上,懸浮著一個巨大的徽記——雪花。 “族中耆老曾道,雪花里藏著世界的秘密,堪破者必為天人。從古至今,沒有妖能夠看透那朵雪花?!薄坝图埓甭月砸活D,道,“我們考察蘇如晦的過往,還原他的足跡,他甚至從來沒有進入過雪境腹地,他去到過雪境最遠的地方是他十七歲突襲黑街貪狼礦場,而這個地方也不過距離長城二百里。他根本不曾真正進入過雪境腹地,憑他自己所能,如何能得到這朵雪花的徽記?” 神荼眨眨眼,道:“二十年前,蘇觀雨叩開天門造訪雪境天極,難道這就是蘇觀雨留給那孩子的東西?” “油紙袋”笑了,“是啊,澹臺凈囚禁蘇如晦,吊著他的性命,窺探他的夢境。世人皆道澹臺凈殘忍,對自己的親外甥下手這般狠辣。小民淺薄,終日俯仰于田畝之間,何以察宗師之心?澹臺氏以‘暴雪’秘術坐擁大位數百年,世家早已心生不滿。澹臺薰遇刺,澹臺凈禁欲修行,澹臺氏嫡系即將絕嗣。即便沒有我族虎視眈眈,人間亦危如累卵,天下大亂旦夕之間耳。而能讓百家臣服,眾望歸心之物,自然只有蘇觀雨留下的無上珍寶?!薄坝图埓编祰@著,“蘇觀雨,真是個令人懷念的名字。他分明是這天下古往今來第一個步入天人境的修者,螻蟻愚昧,竟把他當作笑柄?!?/br> 神荼摸著下巴思忖道:“澹臺凈為什么要禁欲修行呢?難道他其實不能人道?” “油紙袋”意味深長地笑著,并未回答神荼的問題。 神荼又問:“‘雪花’既然可以洞悉世界的奧義,那它可以告訴我武道的終極么?我停滯在觀火境太久了,我需要一場戰斗?!?/br> “油紙袋”望著大鍋的熱氣,裊裊白煙氤氳了他的視野。他道:“那就去殺了蘇如晦吧。千百年來,從人間到雪境,唯有蘇觀雨登頂天人之境,或許是‘雪花’給了他助力。殺了蘇如晦,奪走‘雪花’。不過,不要在邊都動手,邊都秘術高手眾多,我們還不能暴露行跡?!?/br> “我明白了?!?/br> “油紙袋”放下大勺,“我該走了。這一鍋餛飩都送給你,記得收拾好攤子。明日要是被巡邏的軍士發現,要罰錢的?!?/br> “謝謝殿下,你真是一只好狐貍?!鄙褫钡劳曛x,摘下面具,張開大嘴,把蝦rou餛飩連大鐵鍋一起吞了下去。 *** 邊都,順康坊。 桑持玉把蘇如晦從雪地里拉起來,“蘇如晦!” 蘇如晦靠在桑持玉懷里,嘴唇發白。雪花落在男孩的眉宇間,竟然分不出是雪更蒼白還是他的臉色更蒼白。桑持玉的心冰凍了一半,涼意從心窩子里生發,游走四肢百骸。他不知道蘇如晦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倒下了?即使換了具傀儡身,也無法康健如初么? “好難受……”蘇如晦喃喃。 桑持玉顫抖著手探蘇如晦的額頭,溫度guntang,好像能在上面烙雞蛋。他把蘇如晦打橫抱起來,進屋放上床榻。又從蘇如晦的懷里拿出通訊羅盤,連通江雪芽的符印。 “什么事兒?”江雪芽的聲音傳來。 桑持玉沉聲道:“蘇如晦的傀儡身是不是有問題?” “放屁,我親自督造的rou傀儡,除了不能生孩子,能有什么問題?”江雪芽問,“他怎么了?” “額頭很燙,嘴唇干裂,”桑持玉蹙著眉心,搭蘇如晦的脈,“脈搏快于常人?!?/br> 蘇如晦氣若游絲,四肢像灌了鉛,又酸又沉,抬不起來。 江雪芽又問:“他的靈識轉移到仙人洞的時候,他的傀儡身在哪兒?” “小院正廳?!?/br> “哦……”江雪芽道,“我知道了,那是有些麻煩啊?!?/br> 桑持玉的心落了下去,他回想起蘇如晦從前在仙人洞的歲月,一天比一天瘦削,一天比一天虛弱,他眼睜睜看著蘇如晦離死亡越來越近。難道這樣的日子要再重復一次么?桑持玉澀聲問:“蘇如晦情況如何,煩請江大人如實告知?!?/br> “家里有沒有酒?你往他身上擦點酒,額頭腋窩手心,再讓他多喝熱水?!?/br> 桑持玉愣了愣,“如此便好?” “那還能怎樣?靈識挪移,沒有靈識的傀儡rou身狀如昏睡。大雪天,大晚上,這傻子在廳子里睡覺,他不發燒誰發燒?我說你倆不是仇敵么,現在是什么情況,你不趁他病要他命,怎么還一副哀哀戚戚的樣子?” 桑持玉抬起頭,正撞入一雙帶笑的眼眸。蘇如晦側身望著他,黑漆漆的眼睛里,笑意像星星。 剎那間桑持玉明白過來,他又被蘇如晦騙了。 “所以是為什么?”蘇如晦笑著問,“咱倆不是仇敵么?你好像很關心我欸,之前還為我哭了,剛剛你好像又要哭?!碧K如晦抬起手,冰涼的指尖劃過桑持玉微微發紅的眼角,“為什么啊桑持玉?” “桑持玉哭了?”江雪芽的聲音大了起來,“什么時候的事兒!” 桑持玉切斷羅盤通訊,江雪芽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握著羅盤的手指尖發白。 江雪芽的符印再次震動,這家伙鍥而不舍地試圖聯絡蘇如晦,桑持玉干脆把羅盤底部通訊星陣的靈石摳出來,羅盤終于安靜了。 “蘇如晦,”桑持玉聲音沙啞,“以后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br> “我沒開玩笑啊,”蘇如晦摸摸自己的額頭,“我本來就很難受啊,我又沒說我傀儡身有問題,是你自己瞎猜的?!?/br> 桑持玉沉默了,的確,蘇如晦從頭到尾什么都沒說,是他自己關心則亂,還用羅盤聯系江雪芽。蘇如晦笑吟吟望著自己,桑持玉有種錯覺,在蘇如晦的目光里他好像是透明的,一覽無余。 混蛋,蘇如晦是個混蛋。 桑持玉站起身,道:“我走了,你保重?!?/br> 作者有話要說: 江雪芽:(怒)讓我吃瓜! 第39章 你親過人么? 這倔驢。蘇如晦氣得牙癢癢,道:“雖說我沒有性命之虞,但我發燒也是真的啊。你忍心讓我一個弱男子孤零零待在這兒?發燒太久腦子會燒壞,沒準等咱們下次見面,我就是個傻子了。拜你所賜,這世間少了一個天才?!?/br> 桑持玉沒有搭理他,走到門邊。 “酒在廚房?!碧K如晦趕在他離開之前說。 桑持玉推門,步入了凜凜寒風。 蘇如晦窩在被窩里等了片刻,果然聽見回來的腳步聲。怎么會有這么心軟的人呢?蘇如晦忍不住笑,非常自覺地坐起身,在桑持玉回來以前脫了外袍,只剩下一件褻衣。蘇如晦糾結了一下,松開系帶,把肩膀露出來。 所以桑持玉進了屋,看見的就是衣衫不整坐在暖炕上的蘇如晦。蘇如晦的自覺太過頭,那件褻衣穿了等于沒穿。衣襟大剌剌敞開,燭光淌在他的臂膀和腰腹上,像金黃的油脂,勾勒出他緊實的肌理。 桑持玉的目光滯在他的身體上片刻,緩緩挪開,將酒壺和干凈的巾帕放在炕桌上,聲線和以前一樣平穩,“自己擦?!?/br> “你覺得我會自己擦么?”蘇如晦仰起腦袋,“要么你幫我擦,要么你由我燒成傻子?!?/br> 桑持玉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蘇如晦這個家伙不要命,他相信蘇如晦能做出那樣的蠢事。 “你可以蒙住自己的眼睛幫我擦?!碧K如晦笑瞇瞇提議。 桑持玉擰起眉頭,這似乎是個好辦法。 “但是我不保證你會摸到我什么其他的地方?!?/br> 桑持玉伸向發帶的手頓在了半空。 蘇如晦歪在炕上,哼哼唧唧,“難受,我好燙?!?/br> 眼前的男人似乎認了命,彎腰坐在炕沿,用巾帕沾了酒液為他擦身。醇厚的酒香氤氳在微涼的空氣里,沒有喝酒,可勝似喝了酒,腔子仿佛浸泡在甜香的酒液里,蘇如晦的笑意都帶了些醉人的味道。桑持玉守禮得很,將他上身擦了遍,硬是沒有觸碰到蘇如晦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