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千嬌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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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宜君也笑了:“正是呢,這就是戲法的奧秘了...平日看戲法,公子可別再打破砂鍋問到底了。真要是知道了奧秘,戲法不就沒意思了嗎?” 也就是因為今天是‘騙術揭密’,楊宜君才讓趙祖光他們看手法底細,不然她才不做這樣無聊的事。 趙祖光興致更濃,了解了‘王仙師’的手法,又開始追問楊宜君是怎么完成‘法術’的了。這個時候楊宜君就不說話,只是擺擺手,就笑著走出門去,翻身上馬,竟是要出去打獵的樣子。 “公子剛剛不是聽人說話了嗎?哪有追問戲法底細的道理!” 若不是現在說這話沒人懂,楊宜君還想調侃說‘秘密讓女人更女人’呢! 但這個話不說,不代表沒有這樣的事實。這個時候,就連高溶在旁的趙祖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與高溶玩笑了一句:“若是十七娘是洛陽人,必定是王孫公子環繞,追逐也不能得的高嶺之花?!?/br> “名花傾國、名花傾國,如今我也信這話啦!”趙祖光喜歡的女子和楊宜君完全是兩種類型,楊宜君再如何,也對他缺乏那方面的吸引力。但即使是如此,在某一刻,他也會想,若人生中有這樣一位奇女子相伴,那也是極好的。 至少永遠不會缺乏樂趣,很難會厭倦。 高溶輕輕瞥了表兄一眼,并沒有說什么。而是和楊宜君一樣,也翻身上馬,在楊宜君從馬奴手中接過軟弓小箭時,他也拿了一張弓,一袋羽箭。 楊宜君回頭看他,笑意盈盈,分明比今日的冬陽更明媚。她說:“公子,我們往北面打馬罷!那邊林子里獵物多——先到者勝,如何?” 這就是一個小小的賽馬游戲了,高溶沒說好不好,只是問:“若是賽馬,便該有彩頭?!?/br> 楊宜君想了想,是這個道理。只是她摸了摸發髻、脖頸、手腕,這才想到今日為了爽利,自己是沒有戴什么像樣的金銀珠翠首飾的,之前在草市茶攤,她還因此拿不出打賞的東西呢。 最后是好不容易從荷囊里翻出了一個耳墜兒,想了想才記起,這是有一日出門,遺失了一只耳墜兒后,剩下的一只不好戴了,這才摘下來,隨手塞進荷囊里的。因為不是什么要緊事,后頭竟然就忘了。 這只耳墜兒,托子和鉤子都是金子打的,墜子主體是翠玉,玉石濃艷,品質極好。 楊宜君便拿了耳墜兒,比在耳邊,給高溶看:“就拿這做彩頭了!公子呢?” 高溶從懷中拿出一枚玉佩,羊脂白玉,雕刻成一只玉虎。無論是白玉本身的品質,還是雕工,都是一等一的。 趙祖光對高溶何等了解,知道這枚玉佩可不簡單——這是先帝生前所佩,如今能保留下來的先帝私物可不多,這樣貼身佩戴多年的玉佩意義更是不一般。 不過,現在高溶拿出這玉佩,趙祖光竟不覺得奇怪。他甚至不確定,高溶拿這做彩頭,到底是想贏,還是想順水推舟輸出去。 楊宜君沒等高溶說什么,看到他拿出玉佩,就夾了一下馬腹,奔襲而出。 這樣‘搶跑’是有些不講武德了,但高溶并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才抖了抖韁繩,順勢跟上。 趙祖光在后挑了挑眉,他沒有參與賽馬,當然就是慢悠悠跟上,越慢越好嘍——他又不是傻的,這種時候他當然是越沒有存在感越好。心里琢磨這事兒,他覺得好笑之余,也是嘆氣搖頭。 他和高溶馬上就要離開了,一想到這里,他也忍不住自言自語:“有緣無份,可惜??!” 趙祖光是這般嘆息,楊宜君卻一點兒也不能理解這種心情。對于她來說,今天就是一次很普通的外出游玩而已。 她和飛霞配合已久,是非常有默契的,她能隨著飛霞的節奏起伏、呼吸,自己省力的同時,還能讓飛霞發揮最大速度。在這樣的狂飆突進時,風擦過臉,呼呼而過,然后就被她拋在了身后。 她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聲也被灑在了身后。 這就是自古以來達官顯貴都愛馬的原因了...誰能拒絕追風而去時的速度與自由呢! 高溶也是騎馬的高手,甚至比楊宜君更勝一籌,但他這次卻被楊宜君拋在了身后——很難說是高溶故意讓她,因為楊宜君生在播州,也是從小練習騎射的。而‘飛霞’作為難得的寶馬,也比高溶如今用的馬強多了。 高溶這個時候其實沒什么好勝心,這對他來說比較少見...高溶這個時候還不斷催馬,其實是想離楊宜君近一些。雖然這和好勝心催動的結果是一樣的,但內在推動力完全不同。 楊宜君始終在前方不遠不近的位置,離她之前指做目的地的那片林子越來越近。 ‘吁——’終于,楊宜君先拉住了馬,笑著回頭看高溶。高溶又過了幾息功夫,這才趕上她。 跑了這么遠,楊宜君的臉頰上紅暈如玫瑰一般散開,眼睛也格外濕潤。高溶靠過來一些,將玉佩從懷中取出,遞給楊宜君:“愿賭服輸?!?/br> 楊宜君也不扭捏,接下玉佩就放進了荷囊中,也沒有仔細去看。 “其實是我的馬好......”這個時候楊宜君才說要謙虛幾句,但話才說出口,在高溶的注視中,她便收了聲。臉上緋紅guntang,她忍不住摸了摸臉頰,然后又笑了:“說這個做什么?” 似乎自己也覺得奇怪。 楊宜君與高溶并轡而行,沒有等護衛的家丁,也沒有等馬奴和小廝,就先進入了山林邊緣。山林深處人煙罕至,沒什么人探索過,肯定是危險的,但邊緣地帶常有下馬莊的農夫獵戶撿柴、打獵、采藥,肯定沒什么問題。 楊宜君問高溶:“公子可擅長狩獵?” 高溶并不說話,只是做了個‘請考?!氖謩?。 楊宜君倒是被他的自信感染了,笑著道:“林子邊上倒是沒甚獵物,咱們往深處走走?!?/br> 林子邊緣地帶要是真有什么獵物,恐怕早就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下馬莊百姓弄的差不多了。 高溶與楊宜君的坐騎都是西南馬,可以在山林碎石中奔襲,眼下進入林子也沒什么,因此兩人并未下馬。高溶隨著楊宜君深入山林,來到一處水源地旁,這才下馬——山林里的小動物都是要飲水的,有水的地方見到獵物的可能也要大些。 楊宜君就看到幾只野兔,,張開軟弓,一射射了個準,倒是比高溶更早開張。 高溶見楊宜君撿起獵物,并不說什么。他帶來的是一張硬弓,羽箭也是特制的,用這樣的弓箭狩獵,等閑獵物他是不看在眼里的。野兔這種小動物,殺雞焉用牛刀?怕是他一箭出去,野兔就要被扎在地上,半邊身子破開了。 “此處沒什么大獵物,再往深處走一段?!备呷軐钜司f了一句,就翻身上馬往林子深處去了。 楊宜君見他們還在外圍兜圈子,諒再往深處走走也不算什么,想了想便也跟上了。 果然還是要在人煙少些的地方才能找到合適的獵物,又往深處走了些,高溶忽然抬手,示意楊宜君停下。兩人勒馬住聲,高溶靜靜聽了一會兒,像是確認了什么一樣,撥開一層樹枝,眼明心亮。 然后就是沒有預兆的,搭弓射箭,那把沉重的硬弓應聲拉滿,高溶的手依舊穩的不像話。心里算出角度、距離,一瞬間羽箭射了出去——羽箭破空聲傳來,然后就是‘咄’的一聲,應該是扎中了獵物的要害。 之后又是一陣大小動靜,還夾雜著野獸的叫喊聲。楊宜君更近一些看,原來是一頭野豬。 一支羽箭,即使是箭頭特制的羽箭,沒能要了一頭山林野豬的命。當然,如果不管的話,這樣傷了要害,大量失血的野豬,在這樣的山林中,很有可能也會被其他的捕食者捕殺。 見狀,高溶又抽出一支箭,打算補射,免得被疼痛和失血刺激了兇性的野豬橫沖直撞,往他們這邊過來——山林中的草木阻攔了捕獵的視線,但也在這種時候保護了獵人。如果不是這樣的山林,剛剛高溶立刻就應該補射,而不是如此游刃有余的樣子。 場面有些血腥腌臜,但楊宜君常常和族中子弟狩獵做耍,還是挺適應的。伸頭看了一眼,反而興致勃勃地對高溶道:“我來射罷!” 高溶沒說不好,只是看了看楊宜君的軟弓和小箭,似乎在估量能不能夠射傷野豬...野豬皮糙rou厚,眼下的距離,用這軟弓小箭,箭頭估計能扎到野豬身上,但也就扎破一層皮,根本沒法致命。 楊宜君被他這樣一看,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因為自己‘犯傻’,先忍不住笑了起來。笑過之后,傾身去拿高溶的硬弓:“公子,借弓箭一用!” 高溶順著她的力氣松開手,并未阻攔。 楊宜君拿到這張硬弓之后,掂量了幾下,心下咋舌...只是弓箭本身的重量已經稱得上沉重了。她又輕輕彈了彈弓弦,低沉的‘嗡嗡’聲,讓她立刻意識到這絕對不是自己能拉得動的。 “女子與男子...還是有不同啊...”楊宜君一直覺得男人能做的事她也能做,但有的時候她也得承認,有些事是例外。女子在氣力等方面,天生就不如男子,真不是女子足夠努力就能克服的。 高溶聽到了楊宜君的自言自語,覺得好笑又可愛,便從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羽箭遞給楊宜君:“十七娘下馬?!?/br> 楊宜君不懂他的意思,但還是接過羽箭,聽話下馬了。 高溶也跟著下了馬,然后伸手握住楊宜君的手。 楊宜君微微一驚,但并沒有掙開高溶,而是順著他使力——高溶躬下.身子,架好楊宜君的手臂,然后把住楊宜君的手,慢慢拉弓搭箭。 “十七娘來瞄準獵物,拉弓之事交予在下...”高溶在楊宜君耳邊說道。 耳邊的溫熱癢意教楊宜君忍不住躲了躲,但她很快就不躲了。而是挺直了腰背,像從小學的一樣拉弓射箭、瞄準獵物...雖然有一瞬間的失措,可某些方面‘經驗豐富’的楊宜君,很快意識到了這是怎么回事。 現在的姿勢,楊宜君是被高溶完全掌控住的。但楊宜君自己知道,事實完全相反。 羽箭被射出,又是‘咄’的一聲,這次野豬依舊沒死,但已經栽倒在地,只能原地掙扎了。 楊宜君這時才若無其事地掙開高溶,輕巧地轉身,然后后退一步,笑著道:“這可是大獵物,倒是不好帶回去了,怎么隨從的那些人還沒來呢?” 雖然他們出來打獵,獵物是次要的,關鍵是打獵本身的樂趣。但如果就把獵物這樣丟下不管了,不能收獲回去,樂趣好像也要打折扣了呢。 楊宜君話音剛落,就隱隱約約聽到一些動靜,不像是林中動物發出的聲音。 “說曹cao曹cao到,難不成是他們過來了?”說著她就上馬,要過去和大部隊匯合。 另一邊高溶卻眉頭皺起,道:“不太對,這不像是貴府家丁打馬聲!” 這方面高溶的經驗、識別能力就要強的多了,事實上,他覺得這股‘大部隊’比楊宜君身邊的隨行家丁人數要多很多!而且聽著密集而有力的馬蹄聲,他覺得這更像是行軍的氣勢。 “走...躲一躲?!辈恢腊l生了什么,但高溶對危險的直覺發揮了作用。在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之前,先躲開來,總是不會錯的。 楊宜君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但從高溶嚴肅的神情中看出他不是開玩笑的...她很多時候會顯得非常大膽任性,可她實際上并不是一個愛弄險的人,更重要的是,她非常懂得見機行事。 所以,她沒有追問高溶發生了什么,而是非常聽話地按高溶所說,往動靜相反的方向而去。 兩人鉆入山林,又過了一會兒,動靜聲越來越大,就連楊宜君也能聽出,這絕對不是她家家丁了...可若不是家丁,又是哪里來的人馬? 很快,這些人馬來到了之前高溶和楊宜君獵殺野豬的地方,根據野豬還沒斷氣這一點,猜測人還沒走遠。之后便是查看了一番地面痕跡,辨認人離開的方位。 “走,往北!”一行人往北而去,直到遇到一處水源,才失去了追蹤的痕跡。 領導這一行人的領頭者也沒有遲疑,立刻讓手下散開,呈扇形掃蕩前方一片。 另一邊,楊宜君和高溶其實近在咫尺,只不過因為有山林掩護,所以一時之間找不到他們而已。 楊宜君還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只能抓緊時間問了一句:“這些人是找你的嗎?” 這樣武器齊全,還披了甲的騎兵,想也知道是軍中精銳了。但楊宜君一眼看出,這些人不是他們楊家的兵,所披甲胄根本不是楊家兵用的...她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往好處想,這些人的目的和他們無關,他們只是被牽連的。 如果是這樣,她楊家貴女的身份倒是可以用一用,哪怕一時被看管起來,最后應該也能有驚無險。 高溶這個時候卻有些猶豫,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知...” 他也不知道這些人的來路,難怪不能確定了。 這就不能去賭了,楊宜君想了想道:“那就再往深處走,尋到橫穿這林子的‘玉水’,再沿著‘玉水’出林子!” ‘玉水’是此時芙蓉江的支流之一,沿著‘玉水’出去,找到芙蓉江,找到人煙,然后聯系上家里,也是應對的辦法。 高溶微微頷首,同意了楊宜君的‘保守策略’,于是兩人在這些不知底細的人馬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轉移...這個過程中盡可能不驚動這些人的大部隊,但一不小心,還是有兩個散開來搜索的兵士繞不過去,撞上了。 兩兵士見到高溶第一眼,似乎就確定了他是他們的目標,一點兒留手沒有,一邊呼叫同伴,一邊就要上前與高溶纏斗。 高溶搭弓射箭,一箭射穿了一個兵士的咽喉,當即倒下馬去。另一個則是中了楊宜君的箭,只是楊宜君的箭沒那么厲害,射中了肩膀位置,人似乎還好。之后,這個兵士便在沖著高溶奔來的過程中,在馬上有些歪斜,只能勉強騎馬。 不過最后還是失去平衡,要跌下去。 高溶反應何等快,一邊帶著楊宜君往最佳破圍方向突出去,一邊拔出掛在鞍邊的馬刀,準確地在與這兵士擦肩而過時,借著他跌落的力拉刀。這是馬上作戰時才會訓練的割喉招數,高溶用的精熟。 放開了馬跑,中間又幾次涉水,交錯橫穿比較淺的水流,以此掩蓋一路留下的痕跡。 等到天邊擦黑,身后似乎也聽不到什么動靜了。楊宜君和高溶才停了下來...這一路其實也是跑跑停停的,不然馬兒都堅持不下來。馬這種動物,都是擅長突襲,而耐力不足的。西南馬要山林作戰,耐力會稍強些,但也強的有限。 停下來之后,馬兒休息,楊宜君和高溶也要休息。 第51章 天邊都黑了,楊…… 天邊都黑了,楊宜君和高溶又暫且擺脫了追兵,兩人決定找個地方扎營休息...主要是他們現在已經深入山林了,在這樣的深山密林之中,夜間是有很多潛在危險的,這個時候亂走更容易出意外。 趁著還有一點兒天光,楊宜君和高溶挑選了一個山洞,這個山洞頗為隱蔽,就算追兵夜中搜山,也不那么容易找到。而且,山洞里并沒有棲息在此的大型野獸——兩人點著了火,將山洞上下燎了一邊,驅趕了蛇蟲鼠蟻。 燎完山洞之后,高溶立刻滅了火,對看著他的楊宜君解釋道:“天黑之后,火光太亮,容易引來人...” 楊宜君輕輕‘嗯’了一聲,低聲道:“我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