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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就認出了朝他飛速而來的人是舟墨。 舟墨夾緊馬腹,順著百姓讓開的道路來到了宴清身邊,在臨近宴清之時,他扶住馬,半側著身子,朝宴清伸手。 舟墨見宴清雖有些呆滯模樣,卻還是乖乖遞出手后,他不由得松了口氣,直接把人拉上馬擁入懷中。 ……還好,生氣起來也沒到這種六親不認的地步。 舟墨來的快去的更快,只留下了一堆揚起的塵土。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有好些想追的,但奈何追不上,也有人不甘心到手的賞金就這么飛了,尋聲去找官府,打算做那頭個貢獻線索的人,可等到了這會兒,眾人才發現,哪有什么來抓人的官府,竟是不知道什么人胡亂扯嗓子喊了把! 角落的黑影見舟墨行事順利,也就沒再探頭,他墊了墊手上的銀兩,轉身去了布莊。 舟墨帶著宴清一直出了城,行了好些距離,確認身后無人跟出來才停在一處土地廟前,他低頭看了眼懷里半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很低落的人,輕輕嘆了口氣下了馬,然后托住宴清的腰把人抱了下來。 宴清乖乖低著頭,像極犯了錯的小媳婦。 舟墨搖了搖頭,只道這人太過乖巧,就連生氣都這么沒脾氣。 他松開宴清,轉身扯著韁繩把馬拉到了門口,一邊拴馬一邊朝身后的人解釋道,“清兒,不是你聽到的那樣?!?/br> 話音剛落,宴清就從身后抱住了舟墨,側臉緊緊貼在舟墨后背上。 那力度勒的舟墨動作一頓,卻還是繼續道,“清兒現在應該知道那城中人為何尋你——” “阿墨,你不要我了嗎?”宴清低啞著聲音打斷了舟墨的話,話中竟讓舟墨聽出了細微哭腔。 舟墨握著韁繩站在原地,他察覺到了身后人輕微的顫抖,于是垂下目光,看向攬在自己腰間的手,并未開口。 “對不起,我不應該亂跑的,阿墨,你別丟下我?!毖缜灏蟮?。 從上回舟墨同陳年華說要把他送回去后他就一直不安到現在,現下舟六更是直接舊事重提,且安排的穩穩當當,宴清知道舟墨遲遲沒送自己走是因為不放心,可眼下如果有五皇女的保證…… 宴清見人沒有說話,眼淚止不住的奪眶而出,他低聲不停的重復道,“阿墨,不要丟下我,求求你?!?/br> 舟墨抓著韁繩的手微微松動了些,他騰出一只手,從身后穿過,一把把宴清摟到了面前。 這人眼邊還掛著淚,看的舟墨抿直了唇線,他伸手替宴清擦去眼淚,柔聲道,“清兒不想回去?” 宴清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生怕他慢了一步這人便不由分說的要送他回去。 “便是知道你母皇在找你,你兄弟姐妹在找你?” 宴清頓了下動作,緊跟著又輕微的搖了搖頭,“我自小便在宮外生活,與我而言,我已經過慣了這種日子,回去反而會不自在?!?/br> “況且……她也不止我一個兒子?!?/br> 不然也不會等宴清都這么大了,才開始廣而告知的找,且這般架勢,又絲毫不曾問過他愿不愿意回去,霸道又無理的,以這種方式逼著他回去。 舟墨垂眼看向宴清,眼神中看不出情緒。 宴清見狀攥著舟墨的手指崩的發白,他咬唇道,“阿墨,我就只有你了,我不想同你分開?!?/br> 舟墨:“……” 舟墨嘆了口氣,看著人被冷風吹的泛紅的臉頰,捏了下他的耳垂,“先進去再說?!?/br> 舟墨拴好馬,回過頭就見宴清雖然人已經到了屋檐下,但人還站在門口,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舟墨,剛哭過的眼角紅意還未退散。 舟墨快步走過來,牽著他往里走道,“沒有不要你,但是下回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說不好嗎?偷聽什么,還把自己弄的這么難受,上回我和師父在院中的時候,你是不是就知道了?” 宴清目光躲閃,抿著唇遲疑了好一會,才低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宴清聲如蚊吶,小心翼翼的模樣看的舟墨有些心疼,他轉過身同宴清面對面,拿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目光專注道,“宴清?!?/br> 這是宴清頭一回聽舟墨喊他全名,心慌更甚。 “這事從頭到尾錯都不在你,你為什么要道歉?” 宴清一怔,呆呆的看著舟墨,“我”了個半天沒“我”出后話。 “我們成親了,也互相喜歡,你不用這般討好我,無論你做什么,什么樣的你,我都喜歡,如果有時候,清兒能正確表達自己的情緒我會更開心,所以,不管是你不喜歡的東西,還是你想知道的東西,你都可以試著來問我?!?/br> “我們是最親近的人啊,不是嗎?” 舟墨的這一番話說的宴清睜大了眼睛,他看著舟墨,在人鼓勵的目光中,吞咽了兩口口水,面上閃過一絲掙扎,十分迅速的開口道,“我想知道,阿墨為何會知道我上輩子的事情?” 舟墨一怔,才想起他同舟六說話沒個顧忌,把這也抖了出去。 宴清一鼓作氣,繼續開口道,“阿墨,你曾說過你并非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我猜,我是不是以別的形式在你們那里出現過,或許是野史,或許是話本……” “對嗎?” 舟墨揉了揉眉心,嘆道,“清兒當真聰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