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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墨的話立時在宴清身上兌了現,這憨憨,竟直接自己把自己給絆了一跤。 舟墨也沒想到他的嘴跟開過光一樣,臉上的笑容一僵,止了聲,反應很快的拉了宴清一把,但宴清腳下沒勁,使不出力,整個人都撞向舟墨。 舟墨連退兩步才穩住身影,虛驚一場后又不得不極為贊嘆的感慨道,“……清兒,你這三步一小摔,五步一大摔的,平地摔體質嗎?” 宴清沒吱聲,一瘸一拐的從舟墨懷里退出去。 舟墨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眉頭一皺,將人橫抱起來,他垂眸去看宴清,“腳崴了?” 宴清下意識的摟住了舟墨的脖頸,也有些不好意思,“……阿墨,放我下來,就快到了,我能自己走回去的,不礙事?!?/br> 舟墨沒聽他的,將宴清放在路邊平整的石頭上,單膝跪地,把人鞋襪脫掉仔細看了遍,好在沒見到什么紅腫的地方。 舟墨放下心來,在宴清的腳踝關節處揉搓了一會,等到宴清的“可以了”都快說煩了的時候才不緊不慢的將人鞋襪穿好。 宴清端坐在石頭上,被舟墨微涼的手指惹得渾身酥麻,早在舟墨剛碰上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抱著膝蓋縮成一團,模樣格外嬌小可憐。 舟墨見此有些不忍心,卻也還是伸手輕輕彈了彈宴清的腦門,“看你下次走路還小不小心?!?/br> 宴清扶著舟墨,試圖從石頭上下來,但腳剛一碰地,就傳來了一陣酥麻痙攣的感覺。 舟墨:“還疼?” 宴清搖了搖頭,小聲道,“等、等一會,腳麻啦?!?/br> 舟墨眼里含笑,在宴清面前彎下腰,“上來,我背你?!?/br> . 自城里回來后的第二日,舟墨起了個大早,例行給土豆澆水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一陣“之乎者也”的誦讀聲。 舟墨回頭看了眼榻上睡的正沉的人,轉身敲開了隔壁的門。 宋悅正被書冊煩的頭疼欲裂,偏生宋姨還一直坐在身邊盯梢,所以一聽到敲門聲幾乎是第一時間飛奔而來,狂喜的想要去拉舟墨的手,卻被舟墨毫不客氣的避開了。 宋悅拉了個空也毫不在意,轉了個方向,自己拉自己,一臉感激涕零的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你盡管說!雖說我要好好學習備戰縣試!但以我們鄰居這么久的關系!我定然不會拒絕你!” 宋悅一邊說一邊還朝舟墨使著眼色,滿心指望舟墨救她于水火,可舟墨全然無視,只微微朝屋里坐著向兩人投來視線的宋姨前傾了身子。 “不用麻煩,只是來借些書?!?/br> 宋悅:“……哪里不懂問問我?” 舟墨睨了她一眼沒說話,宋悅也知趣的閉了嘴。 舟墨抱著從宋悅那借來的書回了屋,將四書五經其一的《詩經》攤開在桌上,磨硯開筆,一頁頁的謄抄。 雖不知為何,書里不曾有感情線的宴清如今竟對他心生愛慕,但既然有他在,他便不能再讓宴清走上書里的那種結局了。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宣紙已然堆出了一個小小的高度,舟墨才放下筆,抬頭看了看天,已是大亮。 他轉身回到床邊,輕輕推了推宴清,“清兒,該起床了?!?/br> 宴清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爬了起來,揉著眼睛道,“阿墨怎么這么早?” “不早了,正午了?!敝勰?,“飯菜已經做好了,你自己吃,我去地里一趟?!?/br> 宴清一怔,忙光著腳下地,“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去?!?/br> 舟墨瞥了他一眼,道,“乖乖在家,我盡早回來?!?/br> . 利用下午的時間,舟墨把荒田里的地都翻了個面,挨個坑的下種掩埋澆水。 宴清手上傷還沒完全好,舟墨本不讓他過來,可宴清閑不住,在家呆了沒一會就偷摸著跑來了,見此舟墨只得讓他挨個的播種。 兩人就這么在田里呆了一下午。 后面幾天,等宴清手好了,便更是天天黏在舟墨身邊,舟墨去哪他去哪,就連去給雞崽喂食,宴清也要跟在身邊。 舟墨倒也隨他,只是經常會將正在做衣衫的人抓來認字識文。 宴清也一改往日愛看話本的習慣,認真的練字習文,但乍然從樹枝變成毛筆,宴清把握不好墨汁的量,常常沒練幾個字,反倒是先將自己弄的一身花。 舟墨幾乎都習慣了在宴清練字的桌邊擺上一盆水。 舟墨發現,宴清字雖寫的有些拉垮,但這拿筆的姿勢和先前磨硯的動作倒是做的有模有樣。 “以前練過?”舟墨隨口問了句。 宴清聞言動作沒停,提著毛筆在紙上寫字,“嗯?怎么這么說,我寫的很好嗎?” 話音落下宴清也剛好結束了他的書寫,他將毛筆立在一邊,提起桌上的宣紙看了又看。 “……好像也不怎么樣?!闭f完宴清放下宣紙,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將宣紙往寫廢的紙堆里塞。 舟墨嘆了口氣,從宴清手中拿過筆,筆力遒勁的落下一排行文,讓宴清學著臨摹。 宴清其實已經看了一早上書了,初讀《詩經》,磕磕盼盼,又得理解又需謄抄,其實累的不行,但舟墨就托著書坐在一邊,宴清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松懈。 ……只能悄悄摸摸的松懈。 舟墨正翻閱著手中的書籍,余光里一直有雙亮如燦星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舟墨都有些替他眼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