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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直哆嗦,指著幾人道,“好啊好啊,不承認就算了,還反咬一口,枉我養你這么些年,便是只狗都該對我搖尾乞憐了!” “你養的?”舟墨嗤道,“是靠那些隔夜硬饅頭,還是靠從地里撿回來的稻谷?說來也可笑,種糧的沒有糧食吃?!?/br> 舟墨斜靠在桌前,態度肆意慵懶,言詞間的游刃有余同屋外狼狽不堪的孫氏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一旁的宋悅都沒忍住多看了舟墨兩眼,而后后知后覺的甩甩腦袋,勉強沒再被舟墨吸引去視線。 孫氏花臉慘白,張嘴還欲再言,舟墨毫不客氣打斷道,“若你非要拿你堂姐說事,就請你算算清楚,建屋租地的銀兩到底是從何而來,哦對了,還有件小事情……” 舟墨站直身子走到窗前,手撐在窗檐,探出半個身子,用僅兩個人可聽見的聲音道,“妻主不良于行,倒是方便了你許多?!?/br> 舟墨的低笑聲讓孫氏沒由來得汗毛直顫,舟墨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就像是看穿了一切似的,這份涼意,從孫氏腳心涌了上來,比起身邊呼嘯而過的冷風有過之而無不及。 孫氏連連后退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型。 他看向縮在兩個人身后的宴清,氣不打一處來,“還真是云眠的好兒子,沒禮貌都如出一轍,你那個短命爹還自視清高,倒是瞧瞧,又教出個什么人?!?/br> 宴清十指握拳,繃的發白,在聽見孫氏提起他爹的時候,心底的那絲火氣終究是壓不住了,也不知是從哪來的勇氣,轉頭端起角落的一盆水,直接打開門,潑了孫氏一身。 宴清做這事的時候整個人都抖的不行,舟墨見狀走過來,輕輕貼了貼宴清的手臂,無聲的支持著。 倒是宋悅看懵了,頭回見宴清生氣,好奇的打緊,視線不停在宴清舟墨和孫氏的身上來回的打轉。 宴清沉默了好一會,情緒慢慢就被舟墨撫平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看著孫氏道,“你真的有拿我當過親人嗎?” 回應宴清的是不堪入耳的臟話。 宴清閉了閉眼,腦子里一幕幕的都是孫氏尖酸刻薄的嘴臉,“以后各過各的吧,我不會再幫你干活了?!?/br> 孫氏接二連三被潑,氣的哆嗦著身子,對著宴清瘋狂的罵臟話,從雙親開始,要多臟有多臟,舟墨幾乎是同一時間關上了門窗,然后雙手輕輕捂住宴清的耳朵,帶著他往后走。 舟墨并未用上多大勁,污言穢語順著指縫,宴清聽的一清二楚。 宴清垂下眼瞼,攏住眸中的失望。 他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明明小時候也是牽過他,明明爹娘在的時候……怎么現在卻成了這樣,宴清倔強的忍著酸意,強迫眼淚不掉下來。 下一秒,低沉的聲音就在宴清耳邊響起,“不要聽?!?/br> 身后人的聲音顯得格外穩重溫柔,在這種時候無疑給宴清帶來了一種格外踏實的安全感,宴清卸了力,放任自己縮在舟墨懷中。 舟墨看了眼傻站在一邊的宋悅,“罵不過?” 宋悅回過神,擼起袖子道,“開什么玩笑,老娘罵人就沒輸過!” “出去罵?!?/br> “沒事了,清兒?!?/br> 懷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調轉了個方向,緊緊的摟著舟墨的腰。 舟墨察覺到前襟的些許濕潤,嘆了口氣,手指輕輕插在宴清發間撥弄著他的墨發。 不知過了多久,宴清才退出舟墨的懷抱,他頭也沒抬,小聲道,“謝謝你……” 門外罵聲漸小,安靜了沒兩秒,宋悅突然又殺了回來,扶著門框喘著粗氣道,“村長把那潑夫送回去了?!?/br> “所以?” “所什么以,這事就這么誒……宴清你怎么哭啦,你別難受,我已經替你罵過他了!誒呦呦呦,誰啊,居然拽老娘耳朵!” 宋悅還沒從潑婦的狀態中切換回來,一口一個老娘喊的格外順暢。 舟墨看著宋悅身后的宋姨,沉默了。 宋悅在道上跟孫氏對罵的場景被問診回來的宋姨看的一清二楚,宋姨氣的頭疼,直接拎著人不容辯解的就帶回家了。 舟墨目送兩人身影消失,揉了揉宴清的頭,“不要學她,去洗把臉過來吃飯?!?/br> 宴清吸了吸鼻子,“可是村長她……” “不用擔心,有我?!?/br> 宴清一怔,剛憋回去的眼淚又不受控制的往外,他偏過頭,悶悶的應了聲“好”。 宴清突然覺得,能認識舟墨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一件事了。 他也要努力像舟墨學習,舟墨同他一樣甚至比他還慘,如今連家都住不了人,還差點被人欺負到失了清白,可舟墨卻從來沒有示弱過…… 宴清定定的望著舟墨,無比認真的道,“舟大哥?!?/br> “我可不可以把你當成我的家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花茶x1,蜂蜜橘子x1,本禿利手上的草莓蛋糕x2的營養液~ 第17章 誰更可憐 舟墨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間的遲疑,宴清又生來敏感,分得清這些情緒。 只一秒宴清便收回視線,生硬的扯起個笑容,“隨口一說,不用當真,我去洗臉了?!?/br> 說完宴清便低垂著頭從舟墨身邊擦過。 即使臉上有笑,但宴清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就差把“難過”二字寫在臉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