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一直都要他來做付出的那方。

    顧遙知胳膊抱緊抱枕，很少說這樣的話，她有些不自然地補了句：“我就是先跟你說一下這個事，當然以后也會做到的?！?/br>
    話音落下，裴池悠悠道：“所以，你是想先告訴我一聲，好讓我提前高興是嗎？”

    顧遙知睫毛輕眨了下，她只是想單純說出自己的想法，但他這么說好像也沒錯。

    她嗯了聲，“是這個意思?！?/br>
    “行?！彼ひ衾镆绯鲂σ猓骸拔抑懒??！?/br>
    男人笑聲低沉慵懶，讓她耳邊一熱，顧遙知斂了斂心緒，往床頭的位置靠些，隨口扯了個別的話題：“你要加班到幾點？別忙太晚了，太累了開車不安全?！?/br>
    “不會太晚，”裴池意有所指，又似在報備：“下班會直接回家，不去別的地方?！?/br>
    顧遙知抿了抿唇，聲音盡量保持淡定：“到家了早點休息，不要睡太晚?！?/br>
    裴池懶懶應著：“好?！?/br>
    “熬夜對身體不好?！?/br>
    “知道了?！?/br>
    他的語調漫不經心，顧遙知似乎能看見電話對面男人散漫的模樣，桀驁不羈凡事無畏，但應聲的感覺卻透著耐心。

    她忍不住笑了下，“你還挺乖?！?/br>
    電話那頭安靜幾秒，像是沒想到用這個詞形容他，裴池慢悠悠道：“乖？”

    她嗯了聲，盡量貼切地形容：“像一只長得很酷，但聽話的大狗狗?！?/br>
    “……”

    裴池忽地笑了，“你這都什么比喻？”

    顧遙知聲音含著淺淺的笑意，“我喜歡?！?/br>
    這話說完，電話里沉默了一瞬。

    “行吧?！迸岢貧庀⒂崎L地嘆了聲，無奈又似帶著幾分愉悅，“那我就當一回狗?！?/br>
    門口那邊有開門的聲音，顧遙知下意識說：“我小姨回來了，那我先掛了？”

    “嗯?！?/br>
    另一邊。

    裴池聽著手機里掛掉的聲音，扯了扯唇，手機揣回兜里，回到辦公室里。

    周夏見他回來，手里的文件放到辦公桌上，“老板，董事長那個項目后續的工作已經交給鄭經理負責，這是您要的畫展開展前所有的準備工作，如果有問題我再修改?！?/br>
    裴池嗯了聲，低眸，打開文件。

    周夏剛離開辦公室，手機又響了，他拿出來看了眼，滑開接聽鍵：“說?！?/br>
    許皓天聲音欠欠的：“兄弟干嘛呢？”

    裴池愛搭不理道：“忙呢?！?/br>
    許皓天笑嘻嘻道：“忙著談戀愛呢??？”

    裴池手指翻過一頁畫展資料，“你有什么事兒？”

    許皓天也不拐彎抹角：“這不是你好不容易追到我們顧?；?，就想問問你，啥時候請客吃飯??？”

    “畫展結束后，”裴池說：“最近不行?！?/br>
    “哦對對，顧遙知的畫展就快了哈，行，那等結束兄弟再幫你慶祝啊?！痹S皓天又說：“到時候來我酒吧不？順便照顧一下兄弟的生意？”

    裴池哼了聲，“你酒吧要倒閉了？”

    “……”

    許皓天嘖了聲，“這不是對面那家新開業的酒吧，目前、短暫、短時間內把我家的顧客都拉走了嘛！你就來給兄弟捧捧場唄，不然我這個月就得虧本了！”

    “你之前借我脫單搞的那次活動，”裴池吊兒郎當道：“沒給你拉到客？”

    “哦，那次活動還行吧，但是也……”許皓天頓了下，很快改口：“不是，什么叫借你脫單呀，我那是真心為你慶祝呢！”

    裴池沒搭理他。

    見狀，許皓天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笑笑說：“那這樣唄，等畫展那天，我去給你女朋友捧場怎么樣？”

    “別了吧?！迸岢責o情地說：“你又看不懂畫?！?/br>
    “……”

    許皓天隨即開始奉承起來：“我說的捧場不是去看，我是想買一副咱們顧畫家的畫，作為收藏品珍藏起來?！?/br>
    裴池：“那不糟蹋了我女朋友的畫？”

    “……”

    “不是，就一頓酒！”許皓天忽地急了：“我這都低三下四，趴在地上求你了，跟條狗似的！都不行？”

    “狗？”

    裴池手里的動作停下，想到了什么，饒有意味又帶了點傲慢，“你還不配?！?/br>
    “……”

    許皓天有些崩潰，也搞不清裴池這是怎么了，認識這么多年，這位少爺平時都特大方也夠哥們義氣，公司員工聚會每次都來酒吧照顧他的生意，也不需要打折。

    這個反應一定是有點兒問題。

    前前后后思考了下，許皓天忽然意識到什么，“你該不會是因為顧遙知酒量不行，才不來酒吧的？”

    “那好辦呀！”許皓天又說：“我準備些果汁，奶茶之類的不就好了？”

    這話說完，等了幾秒。

    終于聽見裴池松了口，語氣透著幾分仁慈的意味，“我考慮一下?！?/br>
    許皓天極為感慨地嗤了聲，“兄弟，你還真是……”

    男人不太在意地問：“什么？”

    許皓天：“跟高中時一個德行！”

    “……”

    —

    第二天下午，姜顏參加過陵城的一場絲綢商會，后天便趕一早的飛機準備回去。

    機場候機大廳，姜顏同兩人道別，“知知，這次真的可惜不能去看你的畫展，你mama自己在家，就算有醫生在，我還是有些不放心?！?/br>
    “沒關系，畫展以后還有機會?！鳖欉b知溫聲道：“只是我mama，還需要小姨你費心了?！?/br>
    姜顏笑了笑，而后看向一旁的男人，“那小裴，我家知知就交給你照顧了?！?/br>
    他的目光落在顧遙知側臉上，聞言，抬起眼，頷首道：“您放心?！?/br>
    把姜顏送走，兩人從機場出來，回去的路上，裴池看了眼身旁，低聲問：“阿姨生病了？”

    顧遙知視線從窗外的風景收回，點了點頭，“嗯?！?/br>
    裴池開車的速度放慢了些：“是身體哪里不舒服？嚴重嗎？”

    顧遙知動了動唇，“身體還好，是心理方面的問題?！?/br>
    她沒隱瞞：“我mama有輕度抑郁癥?！?/br>
    她上高中那幾年，姜晴云偶爾會有精神狀態不好的時候，會經常做噩夢，然后一整天悶悶不樂。那時候她和姜晴云都以為是因為顧平祁的原因，后來出國以后，姜顏給姜晴云做了全面的檢查，才發現是患了抑郁癥。

    裴池手握著方向盤，腦袋里回憶起以前在高中時，他跟父母去醫院看望一個生病的親戚，在醫院走廊里碰見過顧遙知的mama。

    女人面容極為柔和，顧遙知的眼睛生的和她很像，五官也幾乎是遺傳了她的母親。

    那時候她的母親是手背受了傷，去醫院換藥，裴池過去打招呼，想看看有什么能幫忙的。

    她母親聽說他是顧遙知的同學，對他的態度很親和，解釋著是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他記得那時顧遙知站在母親身邊，似乎因為關心mama的手，心情不太好，幾乎沉默著不講話。

    注意到她的情緒，裴池沒走，在走廊里等她母親換好了藥，之后在醫院門口幫忙叫了車，才離開。

    在裴池的印象里，顧遙知的母親看起來隨和又開朗，他不清楚患病的原因，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顧遙知出國后沒多久，她父親因經濟犯罪被判刑而坐牢，可能是這件事對她母親造成了影響。

    前面路口紅燈，裴池停下車，隨即看過來，“那阿姨現在情況怎么樣？”

    顧遙知對上他的視線，笑了笑，“已經穩定了，這兩年也沒有再復發過，沒大的問題?！?/br>
    裴池目光打量了她一番，語氣才似乎輕松了些，“嗯，有什么事情要記得告訴我?！?/br>
    顧遙知點頭，“好?！?/br>
    —

    接下來這幾日裴池公司里好像挺忙，但他每晚回來的都不算晚，周五晚上吃過晚飯，他在客廳里忙一會兒工作。

    顧遙知自顧自地在廚房里弄著東西。

    裴池偶爾朝她瞥一眼，悠悠地笑問：“弄什么呢？”

    顧遙知背對著他，“我煮點綠豆湯?！?/br>
    前幾日入了伏天，氣溫將近四十幾度，她想煮些消暑的東西喝。

    見她的樣子還挺認真，也像是很感興趣，裴池扯了扯唇，之后收起目光，低頭繼續敲鍵盤。

    顧遙知按照比例，放了綠豆，又往鍋里盛到三分之一的水，之后開了小火煮。

    從廚房出來，她沒打擾裴池工作，去到畫室里隨便刷了會兒手機，差不多到了時間，她回到廚房關火。

    客廳那邊，裴池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態度散漫又略帶無奈：“不是，這就帶回去，太快了點兒吧?！?/br>
    裴池懷里還抱著電腦，靠著沙發背，“等再過些日子的，又跑不了，您這樣會嚇著她?！?/br>
    而后電話那邊似說了些什么，裴池一時沒吭聲，接著往廚房里瞥了一眼。

    顧遙知關了火，讓湯自然放涼，從廚房出來，一抬眼恰對上裴池的視線。

    接著他跟電話里說了句什么，掛了電話。

    覺得他可能還得再忙會兒，顧遙知正準備回畫室，那邊裴池忽然開口：“過來?！?/br>
    聞言，她腳下一頓，依言去到客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