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她們是利益共同體。

    所以現在依依不高興，其他人也理解，只是這事兒敏感，她們也不敢多說什么，生怕影響到調查，于是就任她生氣了，大家還是沉默著做自己的事兒。

    跑走的小羊的確是去人事那兒拿簡歷了。

    她們雜志社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事兒了。

    祝禾能做更多。

    劉爸爸很給力，直接介紹了申市這兒的一家紅圈律所當中專門打版權案的大拿給祝禾。

    “郝律師其實是我妻子介紹的，她是上申出版社的，跟這方面的律師打交道比較多一點?！眲职纸o祝禾介紹郝律師，“郝律師在這一塊十分有經驗，祝同學請放心?！?/br>
    祝禾點頭，“謝謝叔叔?！?/br>
    劉爸爸沒覺得有什么，祝禾當時在火車上幫了娜娜，要不他都不敢想如果娜娜會遭遇什么。

    這個世道不算太平，有扒手肯定還會有其他的黑暗領域，娜娜一個女孩子，太容易招那些黑手的注意了，又因為從小他們家里忽視了對娜娜日常生活經驗的教導，導致她缺乏常識，等孩子要去外地上大學時，他們才倒吸一口涼氣，后悔起來。

    往小了說，祝禾是女兒的好朋友，往大了說，還可以說是救命恩人。并且劉爸爸對祝禾很有好感，學歷方面是一回事，如今從女兒這里得知了祝禾的成績，更是欽佩。

    如今她遇到了麻煩，還能這么冷靜，這種種的表現，都足以讓劉爸爸欣慰自己的女兒能交到這樣的好朋友。

    “你是娜娜的朋友，也就是我們家的小輩，我們大人也就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幫你們，算不上什么的?！眲职终f著，就說起了祝禾幫劉娜娜的事兒，“之前火車上的事情我們還沒有謝謝你呢?！?/br>
    祝禾連忙道，“我跟娜娜都是朋友了，那小事就沒必要說了?！?/br>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小事，而且隨手做的一件小事還讓她認識了娜娜這樣的好女孩兒，這其實都算是她的幸運了。

    劉爸爸看出了祝禾的真心，對她更有好感，已經決定幫祝禾出郝律師的律師費了。

    這位律師可不便宜。

    劉娜娜因為培訓的事情，已經連夜趕到了帝都，劉爸爸也不好跟祝禾兩個人相處太久，很快就離開了。

    等劉爸爸離開后，祝禾直接把自己整理出來的資料和雜志社那邊提供資料交給郝律師，“郝律師，我稍微介紹一下目前的情況?！?/br>
    祝禾跟他說了自己目前面對的局面，然后才點了點那堆資料，“這些是我們能拿出來的證據?！?/br>
    她們的證據很充分，祝禾不太明白對面為什么還要垂死掙扎，就跟郝律師說了這件事，“現在對方還在往我身上潑黑水，我不清楚她們是不是因為手上有別的證據才這么，嗯，有恃無恐?！?/br>
    郝律師作為經驗老到的律師，翻看這些書面資料速度十分快，沒過多久就大致了解清楚了，聽祝禾的疑問，他一針見血，“因為我們手上并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那位阿嬋女士偷了你的稿子?！?/br>
    無論是《月光》還是祝禾，他們手上掌握的都是祝禾先寫這個題材的證據，可是針對阿嬋的證據，除了阿嬋發表的文章跟祝禾的十分相似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了。

    這應該就是對方有恃無恐的原因，畢竟就算證明了祝禾先寫的稿子，但是她也有很多借口可以說，要是她咬定了就是撞了腦洞撞了思路，誰也沒辦法說些什么，畢竟祝禾的稿子在之前也是保密的，阿嬋堅定自己沒有看過她的稿子也可以站住腳。

    這一點，郝律師也跟祝禾講了。

    祝禾聽言，恍然大悟。

    現在不是網文時代，她的小說雖然是先寫出來的，但因為還沒有發表，所以無法的判定阿嬋看過，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無法判定她抄襲。

    說實話，這個結論，祝禾有點難以接受，“單單從她行文跟我的稿子的相似度上打，是判不了她抄襲嗎？”

    郝律師坦誠，“可以打，但是會比較難?！?/br>
    不過他是經驗豐富的律師，碰到這種案件自然比祝禾更有經驗，“你們雜志社不是在抓內鬼？”

    “如果抓到了內鬼，這個案子就好打多了?！?/br>
    “雜志社這邊如果出現了泄露可能性，便說明了阿嬋也具備提前知曉的可能性，哪怕我們沒有抓到直接證據，有間接證據，加上她的行文，這個案子我就更有把握了?！?/br>
    再厲害的律師也不是無所不能的，他們也只能從證據入手進行案件分析，然后利用自己對法律的熟識，為當事人爭取勝利。

    祝禾明白郝律師的意思了。

    她點了點頭，“這樣，如果雜志社那邊有消息的話我這邊會盡快告知你的?！?/br>
    說完后，祝禾又再次詢問，“郝律師還有其他什么想知道的嗎？”

    “方便的話，我可以接觸主要負責你這個案子的雜志社的負責人嗎？”郝律師詢問，說著，還補充，“不是不信任祝小姐，只是有些信息我需要直接詢問她，這樣產生的信息損耗會比較小一點?！?/br>
    郝律師知道祝禾年紀小，又因為祝禾這么年輕就是暢銷書作者了，所以生怕祝禾會有一些恃才傲物的毛病，所以才解釋一句，為的就是讓祝禾心理上更舒服一些。

    律師行業看著體面，其實說到底也是個服務業而已。

    祝禾當然不會不舒服，她現在只對那個阿嬋不舒服。哪怕知道她只是臭蟲，不值得自己在她身上放這么多的情緒價值，可是誰會不討厭一只臭蟲??！

    “沒關系，應該的，只要是對我們的勝利有用的，郝律師你這邊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盡力滿足?！弊：恬R上找出了趙嵐的聯系方式給郝律師，“這是我們的趙主編，全名趙嵐，主要負責這次事故?！?/br>
    郝律師點點頭，表示理解，但是復而又補充了一句話，“我理解祝小姐你現在的心情，自己的作品被盜竊跟自己的孩子被偷竊沒有多大的差別，但是這件事我還是得事先說明白?！?/br>
    “版權案很難，有的時候并非是很難打成功，而是哪怕我們贏了，能得到的賠償也很有限，有可能完全比不上你這邊的付出?！?/br>
    甚至得到的賠款，連他的律師費都抵不上，在某種意義上而言就是得不償失的一件事。

    這也是版權律師在國內不吃香的原因，除非是那種能帶來巨大經濟利益的版權，這種創作版權，很少人去管的。

    祝禾沒有想到郝律師會提醒自己這個。

    她當然知道打這個官司會得不償失，時間世界拉到后世，十多年后，版權會更為重視，當然，抄襲這件事也會更加屢見不鮮?？墒怯龅搅诉@種事，大多數的作者的第一選擇還是網上撕逼，撕過了就算了，很少會上升到官司的程度。

    原因就是郝律師說的，付出過大，賠償太少。

    哪怕時代一直在發展，社會一直在進步，這么多年過去創作環境上都不容樂觀，更別說現在了。

    但是祝禾的態度還是很堅定，“我管不了別人，只能管自己，如果這次我不嚴厲打擊，后面人人豈不是人人都來抄我？畢竟她們知道，我會因為打官司血本無歸就放棄原則?！?/br>
    “這本小說不是我第一本小說，更不可能是我最后一本小說，我將來的創作還會更多，我不想要到時候淪為別人的素材庫?！?/br>
    祝禾知道大環境不好，但她沒有能力改變大環境，她只能維護自己，守護好自己的小環境。這一次退縮了，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她不可能永遠退縮的，除非她永遠不再創作。

    但是這個可能嗎？

    雖然寫小說對于祝禾而言在某種程度上只是謀生的手段，但祝禾也不會否認自己在創造一個人物、一個世界的時候投入進去的感情。

    她喜歡自己筆下的世界，也喜歡自己塑造的人物，更熱愛創作帶來的成就感，她寫小說的時間不算長，但她已經確定，這將會成為陪伴她人生接下來好多好多年的“朋友”。

    郝律師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姑娘，確認了她的態度，便也沒有更多勸說的話了。

    作為社會的老油條，他已經學會了在每一件事上權衡利弊，但是他現在面對的甲方還是個少年心性的女孩，有些意氣很正常。

    也難得地帶動了他性格當中殘存的俠氣——這個案件并不難，比自己從前接手的各種大型案子簡單多了，更別說他們證據充分，立場上完全沒有問題，他何必瞻前顧后？

    于是，郝律師便答道，“好！”

    他的話音剛落，祝禾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祝禾一看來電顯示，發現是趙嵐，便同郝律師說，“是我們趙編打來的?！?/br>
    “禾禾，我們這邊有眉目了！”

    趙嵐的語氣十分激動。

    從事發開始，她雖然很鎮定，但難受只有她知道。大過年的出這種事，任何一個相關人員都不會好受的，但趙嵐是領導，需要承擔更多的責任，她不能顯露自己的脆弱，但現在調查已經有了可喜的進度，她倒不用掩飾情緒。

    “我和助理查看了一下編輯們的簡歷，發現了前年入職的橘子畢業后在《花月》實習過?！?/br>
    祝禾：“？”

    她不了解這些雜志社之間的關系，自然不知道趙嵐的意思。

    還好，趙嵐也貼心，接著就說了，“那個阿嬋一開始跟《風物》簽約的時候還是《花月》的編輯?！?/br>
    “我們已經查過了她的銀行流水，發現了她有張卡1月份有大額現金流轉痕跡！”

    祝禾聽言，忍不住眼里放光看向了郝律師，“郝律師，突破口找到了！”

    第65章 捍衛

    夢久總部。

    小羊把編輯們的簡歷全都抱到了趙嵐的辦公室，兩人就開始查看起了這些簡歷。

    單看簡歷肯定是看不出太多消息的，但誰讓趙嵐是資深從業者呢。出了事兒后，趙嵐就集合了各方渠道，把可以打聽到的阿嬋的信息都打聽了出來，其中十分重要的一條就是，在簽約《風物》前兩年時，阿嬋是《花月》的編輯。

    等到《瓊花》開始連載第一章后，阿嬋就從《花月》辭職了。

    得到這個信息的時候，趙嵐就預先判定這是個重要訊息了，等到在橘子的簡歷當中看到了《花月》這兩個字眼的時候，她居然有了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當然，她沒有這么不謹慎，拿到這條證據之后就讓小羊去了公安局，讓警方出面查看流水。

    趙嵐很清楚，橘子再蠢也不可能蠢到讓人打錢打到自己的工資卡上，但夢久這邊的權限也就只能查看工資卡的流水而已。

    還好之前先讓小羊報案了。

    等拿到了確鑿的證據，趙嵐才打電話給祝禾。

    掛了電話后，趙嵐也沒有驚動橘子，而是讓小羊直接從銀行出發去祝禾住著的酒店，她等會兒給過去。

    她與祝禾還頗有默契，兩人都沒有急著把橘子揪出來，而是選擇了先不打草驚蛇，以免讓《風物》那邊提前做好應對的準備。

    趙嵐離開的時候，編輯組還在跟水軍對線。

    她們人數有限，對業務的熟練程度當然也比不上專業水軍，可誰讓她們證據充分呢？對方只會拿古言大神說事兒，實際的證據一點都拿不出來，并且因為是心虛的一方，居然已經開始改變說辭了。

    依依看到最新出現的評論，人都要笑死了，“怎么了對面這是把全部人都當傻子呢？什么阿嬋和福福撞腦洞？什么只是巧合？什么我們緊抓不放？正常智力的人會相信這個嗎？”

    “講什么有必要沒必要的，靠著一部《瓊花》吃飯的人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大神了，這樣說的話我們《月光》一半的作者都是大神，真是不要臉！”

    依依念念叨叨，她現在可算是發現了一點加班的樂趣，那就是看對方要怎么出丑，并且還要嘲諷潛在內鬼，“這樣的合作對象也敢選，真是不怕坑了自己?！?/br>
    就坐在她對面的橘子抓著鼠標的手一緊。

    她既心虛又生氣，覺得依依得理不饒人，仗著自己是《清歲》的責編就比誰都更有理似的。

    明明一直在經手的她才更有可能把稿子偷出去吧！

    她這個非責編想要拿到稿子，還得趁依依忘記關電腦，又要假裝加班，然后再復制下稿子來，轉手稿子一點都不容易！

    生氣填滿了她所有的情緒，但是當著編輯組的面，她又不敢顯示出任何的異常來。

    索性，也沒有人管她，本來被吩咐做水軍，大家都很不樂意的，但是開始對線上頭后，大家都覺得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對方脆弱不堪，言辭還一會兒變一下，讓她們狠狠體會了一番痛打落水狗的快感。

    趙嵐到了安娜酒店，通過前臺到了祝禾的房間，郝律師還在房間沒有走。

    這是個套房，有會客廳的，他們就一直都在會客廳聊。

    小羊也認識郝律師，他跟夢久也有合作，但基本只有老板那個級別的可以請動她，小羊也只是聽說過郝律師的大名而已。

    她是真沒有想到，祝福這么一個新作者，雖然有嶄露頭角的意思，但到底還是小作者，居然能請動這位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