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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坐在榻上不言不語,沉著臉,但也沒有阻攔司敏下去換衣裳。 趁著這會兒的空檔,林姝姝無奈說道:“娘娘若是信得過我,不妨把這事交給我,娘娘想問什么,想說什么,讓臣妾幫您說,一定不讓公主難受,也盡量讓公主明白您的苦心?!?/br> 太后實在是倦了,若非說不過司敏,也不會一怒之下罰她去雨中跪著。 聞言便沒多考慮,只懊惱地拍了拍桌子:“還不是因為仇家,由著家中子弟哄騙公主,哀家真是恨不得把他們都砍了!” “還什么仇湛安對她一腔真心,求母后成全,聽聽司敏都說的什么話!” 太后長話短說,正如林姝姝所料,皆是因為司敏在太后跟前提出,想為仇家公子在朝中謀個職位,被追問了兩句,不小心說錯話,將瞞了三年之久的戀情和盤托出。 太后會這么生氣,除了怨司敏不知輕重外,更多還是對仇家的遷怒。 仇家家世在京中只能算普通,不過仇家先祖會選府邸,將宅子選在公主府上一條街的地方,前些年公主府初建,為了完全滿足公主需要,司敏曾多次去實地探訪,一來二去的,興許就是那時候認識的仇湛安。 有回她回宮晚了些,不料宮門落鎖,而公主府還沒建好,她一時間不知去哪兒過夜。 幸好在公主府外碰見仇夫人,被仇夫人帶回家,好生照顧了一夜,日后公主回宮,太后還專門為仇夫人備了謝禮。 有了這么一個好開端,之后她再去看公主府的時候,隔三差五就會去仇家用膳,而仇夫人也借此多次入宮,陪著太后娘娘說話。 等司敏得了封號搬進公主府,兩戶離得這樣近,先不說私底下的,便是明面上的走動都多了許多。 有人酸仇家走狗屎運,攀上公主,萬一能哄的公主下嫁,可不是整個仇家都要雞犬升天。 這只是玩笑話,卻不料,讓人一語成讖。 剛說完前因后果,司敏回來了。 不等她再跪下去,林姝姝攔了一把,摸了摸她的手:“瞧這手涼的,太后娘娘已將公主的事跟本宮說了,雖然娘娘也是愛子心切,但依本宮看,娘娘實在是心急了,公主也是大人了,怎么就不能自己拿主意?!?/br> 司敏本沒什么反應,忽然就落了淚。 太后忍不住說:“你又覺得委屈了,可你又何曾想過,哀家是什么心情的?!?/br> 水靈靈的大白菜,還沒養大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想到不久前的爭執,她一時失言:“誰知道仇家是安了什么心思,怕不是當初幫敏敏,也是故意為之吧!” 但凡仇家是光明正大的求娶,太后也不會這么生氣,但讓孩子們私底下見面是怎么回事,還一瞞就瞞了三年,不怨她往偏處想。 “母后!”司敏啞聲喚了一句,眼看著眼淚又要落下來。 坦白講,司敏絕對算得上又乖又聽話的嬌小姐了。 司祁登基早,連帶著司敏的地位也尊貴,從小被人奉承著長大,卻不曾聽說過公主有欺負過誰,或者有憑著權勢壓人。 便是到了母后皇兄面前,她也極少頂撞,和仇湛安有私情,可謂是她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雖然甚有些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突兀。 林姝姝先不管太后,只把司敏拉到一邊坐下,幾乎每句話都在認同司敏,又不乏添幾句太后的好話。 司敏先被太后重罰,又讓林姝姝一把把的甜棗喂下去,可不就是問什么說什么。 林姝姝問:“公主和仇家的公子認識多久了呢?” “三四年了?!彼久裟桀^蔫尾的。 “是誰先提出定情的呢?” “是仇湛安?!?/br> 眼看上面太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林姝姝不好再繼續問了,話音一轉:“那,公主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仇家公子的呢?” 誰知回答一直流利的人忽然卡了殼。 林姝姝再問:“或者是什么時候有好感的呢?” “……我不知道?!彼久粞壑懈‖F一抹茫然。 “仇湛安跟我講,他心悅我,我不討厭他,他還說,便是以后成親了,他也會對我好,絕不納妾,我、我喜歡他不納妾……” 話落,林姝姝心口仿佛被打了一拳似的,酸酸澀澀的。 大景駙馬算是官職,從三品,且不拘妻妾,只要保證公主正妻地位,隨便他納多少妾室,皇家也不會說什么。 司敏從小聽得最多的一句話—— 你是公主,要表現出皇家大氣,日后掌家,萬不可拈酸吃醋,反在駙馬前鬧笑話。 聽得多了,司敏一面覺得認同,又隱約產生逆反。 后來遇見仇湛安,仇湛安跟她講:“只有我,會對你始終如一,只要你肯嫁給我,我就不會抬妾室進門?!?/br> 哪怕她對仇湛安沒有任何旁的想法,只這么一句話,就足以叫她隱瞞三年,又為了幫他,與母后險些生怨。 “好孩子,你先去休息一會,睡一覺可好?”林姝姝拍拍她的肩膀,“本宮和娘娘都曉得了,待我與娘娘商討一二,再同你講可好?” 司敏已是身心俱疲,她知曉今天得不到什么結果,點點頭,宛若行尸走rou一般,被婢女扶下去。 林姝姝和太后相對而坐,互相看著對方,久久無言。 半晌,林姝姝開口:“娘娘,臣妾說些淺薄看法,您就隨便聽聽,若覺得不對,也莫與臣妾計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