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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切,司祁根本不想獨一人踏足貴妃寢殿。 可耐不住傳話的婢女一直懇求,說到動情,還學會了貴妃那套把戲,垂著頭不言不語,默默掉著眼淚。 只可惜她低估了司祁的心硬程度,一直跪在晌午,也沒見皇上改變主意。 直到阿布來說:“皇上,林夫人已進宮了,估摸著已到華清宮?!?/br> 司祁這才停下朱筆,喝了口熱茶,往窗外眺望片刻,終于感到神清氣爽:“罷了,就去貴妃宮里用午膳吧?!?/br> “是,奴才這就去傳膳?!?/br> 一行人往華清宮走去,可先前傳話的婢女像被遺忘了似的,仍舊跪在桌案前,阿布走在最后,勾了勾嘴角:“落晴姑娘再等等吧,皇上沒有命令,咱家也不敢多嘴?!?/br> 落晴面色難堪,但在皇帝殿里,也不敢多說什么。 另一邊,等司祁到了華清宮的時候,林夫人已經在里面了。 直到今兒白天,他才算真真切切看清楚華清宮前院的模樣,無怪乎落染成日在林姝姝面前念叨,便是司祁這種不在乎居住環境的,也無法昧著良心說一句好。 距離上回移栽花草才過了三四天,但少了紅紅粉粉的鮮花點綴,只剩下磚瓦的青灰,搬磚縫隙里已經開始冒出雜草的尖尖了。 司祁低頭看了兩眼,本想叫人看看怎么裝點,話到了嘴邊又咽下了,若無其事,繼續望殿里去。 正這時,落染從里面走出來,臉上笑吟吟的,看見皇上過來,福樂福身:“參見皇上,皇上,夫人在里面了,娘娘原本頭疼著,見了夫人頓時就好了?!?/br> “都是皇上心善,記掛著娘娘,娘娘剛才還跟夫人提起您了,您快里面請?!?/br> 落染要去拿果子糕點,說完便行禮退下。 等司祁走進去,在門口就聽見里面傳出婦人的笑聲。 再靠近一些,言語也清晰了—— “……你可真不知羞,情情愛愛就這樣掛在嘴上,知道皇上寵愛你,可姝姝啊,你也忒不矜持了些!”林夫人聽似在責怪,但言辭中的笑意根本掩不住。 司祁腳步一頓,竟停在屏風后面,屏氣凝神,忽然想聽聽林姝姝怎么回答。 “母親說的不對?!绷宙@兩天說話又輕又慢,林夫人不覺多看了一眼,“大家都這樣說,皇上也未否認,這般說來,我二人兩情相悅,便是真實的了?!?/br> “我不會只是說出事實,為何要羞呢?” 林姝姝說完,輕輕嘆了口氣:“母親,我并未仗著皇上寵愛便恃寵而驕,雖然我不記得之前如何了,但我想著,我定不會讓皇上為難的?!?/br> 貴妃失憶了,貴妃什么也不知道。 貴妃之前做了多少天憎人怨的事,跟林姝姝都沒有關系。 林姝姝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說出這話時,面不改色心不跳。 既然打出了失憶的名號,林姝姝就把這個名頭用到淋漓盡致,不僅甩開了之前的那些鍋,連性子都不用再掩蓋了。 剛才聽說林夫人來看望她,她很是慌張了一會兒,就怕被對方看出異樣,臨了才鎮定下來,病歪歪往榻上一靠—— “母親?實在不好意思,我什么都記不得了,母親莫怪?!?/br> 林夫人只當貴妃是因為失憶才性情大變,打趣了兩句,倒也沒多想,不知不覺提到皇上,卻被女兒一句“喜歡”逗得不行。 得了林姝姝一頓解釋,林夫人半天說不出話來,半晌吶吶說:“……你說得對?!?/br> 就在林夫人想再說點什么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探頭一看,正是司祁露面了。 林夫人趕緊起身行禮,林姝姝遲疑了一下,滿是不情愿地往榻下爬,磨磨蹭蹭,終于在最后時刻被司祁攔下了。 “姝姝無需多禮,你還傷著,好好養傷就好?!彼酒罘鏊匦聜忍上?,又拿枕頭墊在后面,半靠著說話。 司祁跟林夫人見面的次數不多,才寒暄了兩句就詞窮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林姝姝,只有她游離在談話之外,木木地把玩著手里的串珠,被司祁捏了一下,才后知后覺地露出笑容。 司祁關心道:“朕聽說愛妃今早頭疼了?現在可有好些?” “已經好許多了,謝謝阿祁關心?!?/br> 兩人旁若無人地說著,司祁還幫林姝姝收攏著鬢角兩側的散發,一舉一動多是親昵,看得林夫人不住咋舌。 好不容易,兩人說完了,膳食司也送了午膳過來,幾人轉去桌前,司祁還體貼地在座位上放了一個軟墊。 林夫人在后面看著,忽然有些懷疑自己來的目的。 不是說要寬慰貴妃嗎? 就這,還用得著她? 食不言寢不語,三人的餐桌禮儀都是極好的,只是林姝姝腦中還有余韻,時不時會有惡心感,吃東西也吃不下多少,只伸了幾次筷子就不動了。 然后便是一直給皇上和母親夾菜,左右逢源,可累壞了她。 飯后,落染帶著鮮果和點心回來,無奈林姝姝今日精神實在不佳,在榻上靠了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將要入睡。 司祁跟林夫人聊了兩句,狀似不經意:“朕還是頭一次知道,姝姝坐不慣馬車,若不是這樣,昨兒在鴻臚寺外肯定能躲過去?!?/br> 林夫人愣了一下:“貴妃坐不慣馬車嗎?臣婦也是第一次聽說,應該不是吧,興許娘娘是哪里不太舒坦,路上顛簸,加重了病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