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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無人問津,無人倚靠的自卑早已在這十幾年里被刻進骨頭里,烙在心臟深處,被冷漠和沉默包裹。世間嘈雜人來人往,他孑然一身,刻苦和勤奮讓他成為眾人仰望的神,他無言解釋,只能以此偽裝,然后和眾人越隔越遠。 如此的他,已卑微到了塵土中,再不敢抬眸看一眼光明人間,世界拔去他的爪牙,削掉他的逆骨,給他絕望和滿身傷痕,讓他不敢反抗。 所以剛剛在曲歷河動手的時候,這個身體阻止了他,身體的記憶和外來的意志博弈相互抗衡,最終恐懼勝過信心,控制了身體的使用權。 …… “什么不害怕,什么冷靜,果然都是裝的,你繼續裝??!”小黃毛掌握主動權,立刻挺直了腰桿,沒好氣的唾一口,冷笑著抓上曲歷河的頭發,撕扯著,迫使他仰頭看著自己。 “cao!這點小伎倆差點騙過老子,你以為能變成什么樣,你再怎么變你都是曲歷河!老子要錢你還是得乖乖掏出來!” 頭皮撕扯幾乎要撕下他的頭皮,蓋過膝蓋上的疼痛,直沖腦門,他順著力度仰起頭,木訥的看著小黃毛猙獰著臉,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小黃毛陰惻惻的笑,指了指丟在小巷子一旁的短木棍,朝紫劉海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拾起來遞過來。 “老子給你機會了,本來你好好掏錢,大家相安無事,嘖嘖嘖,可你不聽話?!?/br> 小黃毛松了扯著頭發的手,看著他軟軟的耷拉下頭,跪在地上的臣服模樣心情大好,舉起了棍子。 他對不聽話的人一向心狠手辣,此刻更是如此,曲歷河裝模作樣把他玩弄股掌之中,就得給點教訓。干瘦枯黃的手攥著棍子,身側的高墻上落下幾個黑影,在一片皎潔月色中無所遁形。 手落下的瞬間,帶著風,半個手腕寬的棍子,朝曲歷河的耳朵甩過去,而本人卻已經迷迷糊糊不知道反抗。 木棍砸下的最后一刻,一只手從斜后方伸過來,攥住了他的手腕…… 作者有話要說: 第40章 我說的都是真的 好似身后鬼魅悄然出沒, 沒有一點動靜,等小黃毛反應過來的時候,被攥著的胳膊像是被浸入了寒冰之中, 激的他下意識縮了縮手。 掙脫無果, 反而被攥的更緊。 視線里,那只勻稱的大手鉗住自己的手腕, 大拇指和食指極有技巧的卡住腕關節,指節泛白時,骨頭咯咯作響,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仿佛下一秒, 自己的手就被生卸下來…… 剛剛還環繞耳畔的哄鬧聲如同撣落的煙灰,落地之后沉寂無聲, 身旁一道高大的身影逼近,擋住皎潔的月光, 將他籠罩在陰暗之中, 明明眼前就是觸手可及的光,而他卻不敢挪動一步,從脊骨根部泛起的冷意順著脊梁向上攀。 小黃毛心顫了顫,順著手臂望過去,震驚的的瞪大了眼睛, 眼底浪潮洶涌,一瞬間連呼吸都放輕了。 “江…遲……”他聽到了自己苦澀顫栗著的聲線。 少年頂著最熱烈的紅發,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 整個人陰翳的像是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 清冷的月光為他干凈的臉龐上了層柔和的漆釉, 卻依舊蓋不住漆黑瞳眸里的殺氣, 裸粉的薄唇唇抿成一條線,目光銳利。 怎么回事? 江遲怎么會在這里? 剛剛放學的時候,那群二中的學生不是說他在醫院躺著嗎!他不是傷的很重請了一周假?一個傷勢嚴重的人怎么會深夜出現在這個鳥不拉屎的…… “??!” 下一秒,凄厲的慘叫傳遍小巷,驚起路邊樹梢上的雀鳥,一陣呼呼啦啦的散開,伴隨著咔嚓聲,小黃毛翻滾在地上,濺起地上坑洼里的泥,在半空中劃過水光粼粼的弧線,小黃毛蜷起腰抱著胳膊在地上打滾。 縮成一團,在黑暗中哀嚎。 眾人甚至沒有看清江遲是什么時候動的手,只聽到一陣骨頭脫臼的清脆響動,下一秒,成敗已定。 四方沉寂了幾秒,寒風凜冽,狹長的巷子里沒有光,烏鴉在頭頂低旋,嘶啞難聽的聲音意外的打破此時的寂靜。 小黃毛等人,在青春期叛逆時一腳踩進墮落的深淵,從此越陷越深,直到今天無惡不作的地步。 而江遲同樣是踩進深淵,卻半身染泥,半身沐光,游走在墮落的邊緣,他早已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雖然張狂,但是有節制,雖然不愛學習懶得動手,但是從來沒有沖撞過師長。 他太正,正到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就像太陽一樣,光芒萬丈,讓人無法直視,他逼的其他人只能退守到日月照不到的陰暗角落,小心翼翼的行事。 這條小巷子平日里一個人也沒有,安靜破落,坑坑洼洼的地面甚至不配與外面那些平坦寬廣的大路相提并論,這里,就是日月也照不亮的陰暗角落,是他們眼中江遲這種人絕對不會出現的地方。 所以他們才會在黑暗的庇護下,胡作非為。 可是,他們眼中絕對不會出現的人,偏偏就來了,身形削瘦頎長,穿著單薄的病號服,領口大敞著,額頭上還有紗布。 像天神降世,高傲張揚,睥睨一切。 然而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下一秒,江遲轉身,單膝跪在了地上已許久無話,仿佛不存在的曲歷河身前,頗有些手忙腳亂的為他披上外套,手舉起又放下,指尖顫抖無所適從,不知道該碰他身體的哪一處。 --